“嗯。”荀阳淡淡应了声,“等小豆飞回来,你最好还是让它去找小瓜,顺便告诉九郎,让他呆在云州,跟着醉吟先生好好研习医术学本事最要紧,找寻他生身父母的事情,暂且交给我操劳就好了!”
“嗯。”沈云初心情很好,虽然觉得多管闲事不是荀阳的风格,但是只要药老能帮她研制出克服菩提花的药物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再说,九郎在帝都人生地不熟,又身无分文,若是亲自来了京都,生存都是大问题,别提去找人了,若是荀阳当真肯帮忙,那也是极好的!
沈云初心中默默地叹口气,其实她倒是很想念她那个漂亮的青梅竹马的,只是——银子当真是个好东西!
“东岛国那边怕是要打起来了!”荀阳忽然转移了话题,“楚飞扬临危受命,所以我这几日怕是会很忙,你若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往香膳坊递个信就好。”
楚飞扬?
沈云初脑中闪过模糊的人影,似乎是父亲的学生之一,中武举以后被下放到云州,早年也是在对决齐王朝的战场上历练过的,算是出身云州派系的将军。
然而在沈云初的印象中,前世帅大军征东的大将军并非楚飞扬,而是七皇子萧逸麾下的第一战将焦荣,难道她重生后改变了历史的打走向,她不由得疑惑:“东岛国那边不是一直都是七皇子的势力范围么?”
怎么会派了楚飞扬出征?
楚飞扬应该算是父亲的得意门生,至少在陛下的眼中,他应该是算作晋王与太子一党,陛下怎会放心由他去征东,这不是摆明了要抢夺七皇子的军中势力吗?
荀阳眸中陡然闪过一丝冷凛,“动了我的人,怎么也要先向他讨点利息!”
“难道是先生?”沈云初低声惊呼,若说泱泱梁国中,谁能够短时间内改变陛下的圣断,那便是非眼前人莫属了!
可说动了他的人,是什么意思?
沈云初脸上发热,她直觉荀阳是因为,萧逸联合裴家二郎,怂恿拓跋寻来劫嫁妆,这才会借机报复萧逸,分散他的兵权。
心中暖暖的,有人给撑腰的感觉妙极,再偷眼瞄他,竟觉得这夫子可爱的紧。
可是眼看月亮要落下去了,若是再等些功夫,怕是洒扫的奴仆该起来了,沈云初不由得催促道:“天快亮了,先生还不走?”
“山阴公主是个心软的,可安康却是个欺软怕硬的。”荀阳扔下没头没尾的两句话就走了,出门,没有回头。
沈云初踏实地仰在床榻上,良久,唇角的那抹笑都没有消失。
“娇娇,今日穿哪件衣服?”翠丫暗想,听说山阴公主要来府里做客,她家娇娇总不能穿的太寒酸,平白被人瞧不起。
沈云初对着铜镜在额间贴花黄,“就穿婶母昨日遣人送来的,我记得那件鹅黄色的齐胸襦裙很是雅致,搭上条嫩绿色的披帛就好,过来帮我挽髻。”
翠丫拎出两套齐胸短襦,边比划着边说:“娇娇,奴看这套红色的石榴裙更好呢,娇娇肤色白皙,若是衬上红色的话,越发玲珑俏丽。”
沈云初沉了脸,“翠丫,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翠丫自来到梧桐苑,从未听过沈云初说重话,以为她脾气随和,这才敢在她面前唠叨,此刻见她突然生气,哪里有不怕的道理,当即就跪下请罪,“娇娇,奴错了!”
“哪里错了?”沈云初语气不太好。
“奴不该对娇娇的命令提出异议。”翠丫的小嘴翘起来,明显很委屈。翠丫总觉得自家主子的容貌不比府中二娘差,不过就是不爱打扮,这才建议她穿红色的,不知怎地就触到了主子的逆鳞。
大梁王朝律法森严,奴仆应当无条件服从主人,京都中那些贵族对待奴仆很是苛刻,动辄打杀发卖了,沈云初在边疆云州长大,没有京都贵族子弟的这些恶习,她对待家中奴仆向来是最宽厚的,可这并不代表她能容忍奴仆对她指手划脚。
看她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沈云初发觉自己竟然有些不忍心,解释道:“山阴公主是太后娘娘的掌上明珠,是当今陛下的胞妹,是大梁王朝最尊贵也是最美丽的女人。公主端庄温柔,最不喜招摇艳丽的舞姬,湘王又是个宠妻的,所以湘王府是京中唯一没有蓄养舞姬的人家。今日公主驾临,我若是穿得太过娇艳,岂不是平白招人嫌?”
美人最恐迟暮,不管是哪种性格的迟暮的美人,都不太喜欢比她年轻漂亮的女子。
由于前世山阴公主并不汲汲于权势,所以沈云初并没有与她做过接触,除了重大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外,对她没有多么深的印象。
但是低调行事总是最万全的法子。
“娇娇,奴以后不敢胡乱提意见了。”早就知晓自家娇娇心思玲珑,想不到穿衣方面竟还有别的深意,当下对沈云初的崇拜又深了一层。
“快些起来吧,往后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大敌当前,沈云初没有心思听她信誓旦旦,见她当真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满意微笑,侧身将她扶起来。
“是。”翠丫不再犹疑,将红色的石榴裙收了起来,帮娇娇挽了个坠马髻,衬得沈云初沉稳而不张扬。
山阴公主车驾到来之前,早有人来通报,老夫人领着沈府所有的家眷到府门口相迎,沈云虹冷笑着看了眼沈云初,很快就转开了视线,而沈云初仿若没有看到,垂首侯在旁边,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
沈云初原本以为公主的车队必定是浩浩荡荡而来,结果只有两辆马车徐徐而来,马车后跟着几匹马,那几名侍卫倒是各个精干的样子。
打头的马车装饰很是朴素大方,车帘一掀,率先出来的竟然是湘王,四五十岁的模样,胡须稀疏,依稀能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位美男子。他今日穿着常服,衣袍抖擞,胸前绣着大团的祥云,显得很富贵。
众人一怔,似乎没有料到湘王居然跟着山阴公主一并来了,诸位女眷甚是不安,虽说大梁王朝的男女之防不甚严苛,可这样贸然碰面,的确是不合礼的,纷纷低下了头。
沈云初偷眼看去,却见湘王弯腰伸臂,山阴公主这才扶着他下了马车。那山阴公主脸蛋微圆,眉毛细长,眼睛清亮如同豆蔻少女。柔和的唇角含着浅笑,整个人看上去端庄又柔婉,可眼波流转间又隐约有股入骨的媚。所以初眼看去,只道她秀婉端庄的公主,细看之下却是魅惑难言。
京中人都到山阴公主与湘王恩爱,两人站在一起,恩爱和美得令人称羡,可是有山阴公主这样的佳人相伴,也难怪湘王总爱寸步不离地跟着。
后面那辆马车中跳下了安康郡主。她穿着一身翠绿的襦裙,臂上挽着浅绿色的披帛,发髻高悬,步摇婀娜,看起来甚至鲜活。只见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蹦到前面的马车旁,冲着湘王嘟了嘴,冷哼道:“父王讨厌的紧,平白不让阿柔骑马过来,乘马车又不让母妃给阿柔一起!” 庶女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