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地走到母亲面前,低声宽慰道:“她已经被晋王退婚了,早晚被母亲配个小厮或者做个填房继室,永世翻不了身,母亲犯得着为了低贱的庶女生气么?”
“颜娘说得对,我若是为她生气,也太将她放在眼里了。即便她此刻暂时飞起来了,迟早是要跌入尘埃的被人踩踏的,本就是难等大雅之堂的贱人,我又何必非要为她暂时的荣耀而伤神,还是颜娘说的对,倒是我钻了牛角尖了。”韦氏突然醒悟,看向女儿的目光变得幽深,慈祥地笑道“颜娘当真是长大了,看人想事情竟比我还要清楚,如今她不过是个庶女,她的婚事还不是握在我手中,我想让她嫁七十岁的老叟,也由不得她愿不愿意。”
“母亲说的极是。”沈云颜的美眸中忽然露出几分怨毒,她忽然想起萧铭昨日与她幽会时心不在焉地问起沈云初,萧铭的眼中莫名地泛起一抹温暖之色,她是女人,自然明白那代表什么。从前她在萧铭面前提起沈云初的时候,萧铭总是不耐烦的模样,何时也将她看在了眼底,记在了心里,她恨声道:“最好将她嫁给个七八十岁的色老头,日日折磨她。”最好就像府中孟管家那般,因为那方面不行,所以喜欢用些残虐的手段对付那些娇滴滴的美人,让她们后悔自己生的一张漂亮的脸蛋。
韦氏觉得有道理,顿时狞笑道,“过几日就是皇后娘娘的牡丹宴,到时候我自然要好好为她谋求个好人家,最好是父亲年纪大了想娶继室,而郎君们各个如虎似狼,到时候生出一桩****的风波,便为帝都贵妇们添了茶前饭后的谈资了。”
而那边沈云初带着孟管家一众人返回了梧桐苑,她端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盯着孟管家,指着账房许大呈上来的证据,问道:“你可认罪?”
“奴不认罪!”孟管家眼中流露出恶毒之色,跪在沈云初面前,头颅却高昂着,“你不过是因为害死了奴的妹妹,你心虚了,所以才费尽手段地除去奴,至于做假账贪污府中银子,不过是你诬陷给我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沈云初恨不得仰天大笑,“人证物证俱在,岂由得你不认罪!你不仅贪污沈府的公款,你还抢占府中的奴,你的七房姨太太原本都是沈府中的婢女,不过是被你强抢回去做了小妾,不仅如此,你还勾结府中护卫,甚至老夫人的兔子之死,你也掺和进去了,你欺负弱小,打着沈府的旗号在外面为所欲为,我若是今日不处置了你,有负母亲所托!”
“来人,将孟管家的七姨娘领过来。”沈云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就像欣赏个困兽那般。
孟管家的七姨娘款款而至,躬身行礼道:“见过娇娇。”
“嗯。”沈云初淡淡应了声,眼睛却始终落在孟管家的脸上,欣赏着他脸色的变幻,“孟管家,你可认的你的七姨娘?她可是指控你当年抢占了她然后逼她成为你的小妾。”
孟管家瞪着七姨娘目眦欲裂,“贱妇,原来竟是你害我!我方才还在疑惑无缘无故地怎就多出了一顿丰盛的晚膳,原来是你陷害我!我对你百般宠爱,你却恩将仇报,毒妇!”
沈云初冷笑,“大丈夫虽生为奴,却不可有奴骨,孟管家,想不到你竟然这般没担当,自己做出了糊涂事竟然推到自己的妇人身上,我真替你家里的姨娘们寒心啊!”
孟管家死死瞪着他疼在手中的七姨娘,“你究竟收了她什么好处,竟要这般陷害你的夫君,你知道状告夫君可是要进牢狱的,你若是此时翻供,我便不与你一般见识,饶了你!”
“啧啧啧!”沈云初忍不住抚掌轻笑,“孟管家好灵活的心思啊,可惜如今在梧桐苑中,不会有官府追究她是否出卖了自己的夫君的,众人只会觉得她忠心。”
“来人啊,将孟管家绑到官府中去,然后将我写的这张罪状交给京兆尹大人一份。”沈云初笑眯眯地看着恨意浓浓的孟管家,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张纸。
“对了,记得照抄几份贴到参天门前的告示榜上,让京都的百姓都仔细观瞻观瞻沈府的管家是如何危害一方又是如何在府里面欺上瞒下为非作歹的。”沈云初将那张纸递给账房许大,指着自己的脑子道:“不用太着急,若是丢了这张,我这里还有许多份,大可以念给你。”
账房许大偷偷瞥了沈云初一眼,被她那古潭般死寂的眼神吓的怔了一下,这才躬身接过她手中的那张纸,随意扫了几眼就发现纸上的十大罪状写的才气纵横,字字如刀,他又是微怔,然后才躬身退了出去。
沈云初亲自走到孟管家的七姨娘面前道:“你辛苦了!”
她摇摇头,看着孟管家被帮着推走的狼狈背影,含泪的美眸流出一抹欣喜,“奴不苦,奴觉得高兴!”
“这是我攒下的私房钱,你拿着。”沈云初塞给她一张三百两银子的银票,低声道,表情凝重而真诚,“我许你的事情,我都记着呢,你若是想回云州的话,我便找人护送你回云州,并且保证你在那里能安居乐业。”
“娇娇客气了。”她将银票退回来,眼中流露出一抹苦笑,“物是人非,再回云州也找不回曾经的生活,我更愿意浪迹天涯。”
“虽说钱财是身外之物,但是离了这身外之物,到底寸步难行!”沈云初将银票又重新塞到她手中,“人总要往前看,你的选择是对的,但是多带些银两防身也是没错的,何况这本就是你该得的。”
可能是觉得沈云初说的对,她没再推拒,看着沈云初道:“红丫谢过娇娇!”她非常正式地磕了三个头才离开。
沈云初看着她的背影吩咐道:“来人,将孟管家院中的银子财物全部充公!孟管家的七姨娘冒天下之大不韪指证自己的夫君有罪,事后不堪流言,自缢,尸体抛乱坟岗。孟管家的其他姨娘不允许带走沈府的半分钱,全部发卖。”
消息传回翠竹园,韦氏再次将满桌子的佳肴掀翻在地,“沈云初你个贱婢,连半分颜面都不跟我!”
她算是看明白了,沈云初根本就不在乎沈府的名声,否则她不会先将含雪绑了送官,又将孟管家的罪行昭告天下。
不管韦氏如何想,沈云初这局的确赢得精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掉了梧桐苑最大的细作,杀一儆百,既能敲打其他院的眼线,又在梧桐苑中迅速树立起威信,自此各院的眼线谁也不敢往回传递消息。
对孟管家的处置,可谓雷厉风行,程思扬对她写的十大罪状很感兴趣,凑过去问她,“你那十大罪状是何时准备好的?”
“在菩提寺养伤的时候。”沈云初也不打算瞒着他,反正瞒也瞒不住,索性全盘托出:“这都是荀少师的主意。孟管家的罪状都是荀阳帮我查好的,他说我若是想在沈府过的安稳,就要将韦氏的爪牙拔除,我若是想在沈府练习如何掌家,就要先把孟管家给打倒,如此韦氏少了左膀右臂,我便有了招架之力。”
“怪不得!”程思扬感叹道,“我说你的手段什么时候精进了,竟也懂得挖坑让人往里面跳,你从前总试图让人信服口服再动手,如今竟也懂得罗织罪名了,原来是有高手指点啊!” 庶女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