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初扫了几眼便放下马车窗口的帘子,为难地看了荀阳一眼,“先生,阿初要换衣服!”
“换就换,与我说是要我帮你换?”荀阳似乎早就料到她要换衣服,丝毫不讶异,反而明目张胆地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一番,嫌弃道,“发髻束得太高,额前的花黄也不好看,身上的衣服颜色太花哨,更显得你没品位的紧。”
“不好看你去看好看的,又不曾八抬大轿求你看!”沈云初气鼓鼓地瞪着他,那表情委屈的很,“今日宫宴不定有多少娇俏美人,你爱看哪个就看哪个,然后娶回家使劲看,与我有什么干系,你快些出去,我要换没有品位的衣服了,免得玷污了你尊贵的眼睛!”
荀阳淡淡一笑,“所以你该放心了,我不会偷看你的。”
人家摆明了不会下车,脑袋扎在书堆里面,一副你哪里有书好看的嫌弃表情,沈云初目测了又目测,一咬牙转过身去,将胸前飘逸的衣带解开,反正里面又不是光溜溜的,虽说是夏日了,但是蚕丝薄软里面到底穿着中衣呢,该露的不该露统统没露,她急忙忙换上那件海棠花的齐胸襦裙,手忙脚乱地系带子,然而衣料太滑,她紧张的手心冒汗,所以越系越乱,正纠结着,那只温润的手指就伸了过来,沈云初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怒目,“你不是说不会偷看?”
“我是光明正大的看的啊!”荀阳温润的手指慢条斯理地系着衣带,一本正经地答道,丝毫不觉得自己话多无耻多无赖。
细细地帮她整理好了衣服,又将她头上的簪子拔掉,在她发作之前,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直风头木簪子,雕刻得精巧文雅,招人喜欢,荀阳柔声道,“这只簪子可是我亲手雕刻的,用的是千年的紫檀木,还有这雕工手艺,世间仅有,天下无双。”
最后又伸着手指将她额头的花黄抹掉,“我画一幅海棠图那可是无价之宝,市面上少说价值千金呢,如今给你在额前点上一朵,保证你让宫宴上所有的贵女们都嫉妒得想尖叫,我荀阳心尖尖上的人,就是用来宠的。”
做完这些,他才将精致的小镜子晃到她面前,“如何?”
沈云初的小嘴巴还是气鼓鼓的,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顿时亮了,“先生挽发的手艺倒是精进了不少,额前这朵海棠花恁地娇艳,这真是极好的。”
荀阳对着她扬眉笑笑,“我们下车吧。”
沈云初美滋滋地摸了摸头上插得那根发簪,荀阳亲手刻的,热恋中的女子摸了又摸,直到荀阳伸手扶她下车,她也是完全无意识地将手交给他,心中还是暗自傲娇着,全天下也就她有机会享受少师大人的妙手与妙笔。
下了马车,荀阳也没有放开她,直接牵着她的手往里走,沈云初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些上面,完全沉浸在荀阳方才的甜言蜜语中。
然而宫门口本来就是人流聚集的地方,眼见沈云初从荀阳的马车上下来,还是荀阳屈尊降贵搀扶着她,举止亲昵,但凡看到这一幕的人,各个都瞠目结舌,虽说今日可以做些逾礼的举动,可是光天化日就这般……那人还是梁国的圣人!
梁国圣人二十七年不近女色啊,这种相亲性质的宫宴,更是从来不屑参加的,今日他的到来本就教大家咋舌,才下马车就给众人心脏来了一记重击啊!
有圣人做榜样,今日的宴会是不是会比往年更开放一些?毕竟是法定约会日,好似前朝三月三阳春节,男女私奔都是合法的呢!
听到耳纷纷的议论声,沈云初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荀阳牵着手,她猛地挣脱,看在众人眼中有些欲盖弥彰。
荀阳无比委屈地凝着她,忽然附耳过来道,“你又不信任我,是吧?”
“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沈云初顿时有些头疼,如此一来,今日宴会她就别想着被别家郎君搭讪了,不仅如此,恐怕还要忙于应对诸位贵女哀怨敌视的目光。
“阿初!”萧九几步凑过来抓着她的衣袖,将他们二人隔离开,“你虽然身体不好,也不能劳烦先生搀着你走路,红烟碧雾,还不快扶着你家娇娇。”
“唔……”
“原来如此啊……”
“怪不得呢……”
众人恍然大悟,沈云初闭门谢客的事情她们都是知情的,被高阳郡主的婢女打的内伤吐血,以至于沈经军勃然大怒,这件事情早就传开了的。
当然,顺带着,人们就会谈论沈云颜小产的事情,众人的目光很快就开始搜索沈云颜,然而她们寻了一圈没有看到,免不了又是胡乱猜测一番,兴致勃勃地嘀咕着。
荀阳看萧九一句话就解了围,又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了,冲着萧九淡雅一笑,“不知是不是你的玄天真经没有练到家,没将她体内的毒接干净,正如你所说,她觉得腿软无力,我这才搀着她的。”
沈云初不知道荀阳是不是故意的,总觉得他说腿软无力的时候,似乎有些故意的暗示,她觉得旁边的萧九将牙咬得吱吱响,“阿九,你可是牙疼?”
“哪里是牙疼,是肋骨疼!”荀阳的声音一如往日淡然,却让萧九好看的脸蛋瞬间变黑。
她还想再问什么,宫里有人来传话,说皇后娘娘已经在御花园等着,众女眷们三三两两地相携往御花园中走去,沈云初拉着沈云影带着沈云红也跟着往御花园走去。
荀阳与萧九自然是跟着黄门内侍去明帝那里。
男女不同席。
夏季本来就是百花盛开百草丰茂的时节,宫中更是如此,一路走来树木丰茂,处处姹紫嫣红,更有百花争艳,荷风送香,诸位贵女满心欢喜。
施定柔被几位贵女围在中间,谈笑风生的,看到沈云初姐妹,娇声行礼,笑着,“参加长安城主!”
沈云初嗔她,扬着手帕甩她,“快起来,你这丫头就数你眼尖,什么城主不城主的,自家姐妹还故意为难我,你定然是故意的。”
施定柔掩面娇笑,说笑了几句,忽然问道,“初姐姐,怎生不见颜姐姐呢?”
“大抵是觉得没脸见人,找个黑屋子躲起来了呢。”跟着施定柔的某娇娇幸灾乐祸道。
“那是,不是谁有有本事被人撞破那等丑事以后,还能镇定自若要陷害自己姐姐呢,她也算是我见过的最无耻最恶毒的人了,我若是她早就一头撞死,哪里还敢来参加宫宴。”往日被沈云颜的风采遮住的人,故意尖酸刻薄的嘲讽着。
“也说不准已经先被皇后娘娘传入宫中了呢。”施定柔猜测道,语气很是不屑,“按照她张扬的小性子,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给自己寻个好彩头!”
一声皇后娘娘驾到,皇后与后宫嫔妃的依仗逶迤而来,诸位娇娇纷纷跪在路边行礼,待皇后让诸位平身,又拉着几位身世不错的贵女边走边笑谈着,沈云初才低调的带着两位妹妹起身,跟在最后面。
沈云虹有些不高兴,“大姐姐,看皇后今日心情不错,我们何不凑近了去听听皇后娘娘在说笑些什么,也好长长脸面?”
“三姐姐,我们沈府正在风口浪尖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沈云影顿时解释道。 庶女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