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情都已经顺顺当当的结束了,经过一场血腥的洗礼,皇宫似乎寂静了不少,也让李文昔觉得清净许多。
而赵珩,似乎比之前更忙了,整天早出晚归去承德殿,一是去处理之前皇帝一直没上朝所积累的国事,二是陪着皇帝做一回孝子。
对于这种表面功夫,李文昔觉得赵珩去做做就行了,可为毛自己还要被皇帝整日叫过去?
“老十媳妇啊,你们想要的都给你们了,你看什么时候请你师傅来帮朕炼丹啊?”皇帝看着李文昔,笑呵呵的说道。
李文昔暗自嘀咕,就算有大还丹也救不了你的命啊!面上却一本正经的回道:“父皇,臣媳妇十分焦虑您的身体健康,师傅他老人家已经往这帝都赶来了,相信不日就能到。只是,父皇啊,这药材还差好几样呢……”言下之意,她师傅来了也无济于事。
“没事,药材的事你不用担心,虽然没有那么多年份的,可少些年份最多也只是功效差一点,应该不影响的吧。你让你师傅快马加鞭的赶来,眼看朕这离一月之期还有十来天了。”皇帝说到这里,忽然语气一凉,道:“你别想着过河拆桥的主意,既然朕立了赵珩,便也能重新废了他。”
李文昔挑眉,皇帝后面那话的威胁之意她倒是不在乎,就怕这皇帝还有什么后招是她和赵珩所不知道的。
眼下赵珩又不在这里,李文昔想了想,忽然笑得温和,道:“父皇这话见外了不是,不说您心疼王爷,只说您是大昭小昭的亲爷爷,臣媳也不是看着你的身体不管啊是不是?父皇您放心好了,三天之内,我师傅定然赶到皇宫。”
反正让师傅来一趟又没关系,大不了替他炼几炉丹药,只不过,李文昔表情略有担忧的道:“只是父皇,这药若是没有年份,效果不说打了折扣,既便是有什么副作用也不好说,所以……这事攸关您的性命,臣媳觉得,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你不用说些推脱之词,三日后若见不到你师傅风尧子,那朕立即下旨废了赵珩。”皇帝脸色忽然一狠,捩气的对着李文昔说。
“废我?”赵珩的声音突然出现,伴着他的声音,身穿玄色云纹衣袍的玉冠束着墨发的身躯来到李文昔身旁,挑眉的看向皇帝。
皇帝见赵珩进来,眼神一凉,忽然大笑道:“怎么?难不成朕还废不得你?珩儿,你可别忘了,朕还没死。”
赵珩点点头,道:“我知道。只是,你废不废我,与我要不要这江山,并无太多关系。”意思就是,既使你废了我,这江山我也能要。
“哼,你真当这世上无人有你聪明,无能人算计了得你?”皇帝冷哼。
在一旁听着许久的李文昔不由的伸出手来,弱弱的阻止他们的对话,说:“我可不可以打断下……我可不可以先回去?”听他们这对父子天天说这些算计来算计去的事儿,真的很没意思啊。再说,大昭小昭还等着她喂奶呢。
“不准。”
“可以。”
皇帝与赵珩的话几乎同时响起,只不过皇帝显然有些激动,看着李文昔,继续道:“风尧子没来之前,你不许走。”
此刻的皇帝就像是个固执的顽童,简直有些不可理喻。
李文昔就算再好的脾气,也有些被皇帝这突如其来的怒意给弄烦,她可以理解皇帝怕死的心态,毕竟没哪个不怕死的,尤其是知道自己还有十几天可活,每一天都是焦虑。
可是,就算这样,那也不能一而三,再三而的每天受他魔音侵扰般天天跟催命鬼似的找她要续命丹啊。不说她没那本事给人续命,就算有,她又凭什么跟她续命?
于是,李文昔有些粗声重气,脸色很不善的说:“实话跟你说吧,那大还丹就算你吃一百料也没有用。难道你没听江湖上的传言?大还丹虽然有神效,能救人最后一口气,可却最多也只能吃一粒,因为吃再多都没有效果。”
“你胡说。”皇帝激动的大喊。
李文昔冷笑,有些鄙视,“是不是我胡说,你派人去江湖上打听打听就是。原本只是想让你快活些的过完这个月,可你每天这般疯癫的寻我烦恼,我也就不瞒你了。”
“你竟敢骗朕!”皇帝怒目而视,对李文昔突然怨恨起来。
赵珩上前,将李文昔护在身后,淡淡的看着皇帝,这个已经有些走火入魔的父亲,道:“父皇,你心里其实比谁都明白,皇后数十年日日对你下毒,早就毒入心脉。若不是昔儿用珍贵的大还丹喂你,替你续了一个月的命,怕是你十几天前就已经进了皇陵。”
见皇帝面色有些凄楚,不再疯癫,赵珩轻声道:“至于骗父皇,这更是淡不上,昔儿从始至终都未曾说过大还丹可以救您的命。只是您一厢情愿的认为罢了。昔儿与儿臣都不好说破您的期盼。若是早知您会如今疯狂,当日我就该告诉您真相。”
皇帝闻言,呆愣了许久,仿佛所有的希望都破灭般,神色恹恹像是了无生趣般。
赵珩与李文昔见他如此,也不上前打扰,两人退出了皇帝的寝居,吩咐陈公公等人好生照看。
回到麒麟殿,李文昔有些郁闷,这几天一直天天被皇帝请去,不是逼着她立马把师傅叫来炼药,就是威胁她。
之前她倒是好脾气的一直好言应对,可后来皇帝就跟朝了魔似的发疯发癫,一会儿笑嘻嘻的问她讨要大还丹,一会儿板着脸逼她立马捉来师傅。
就算她再正常,遇见这样的皇帝,她觉得再继续几天下去,自己都有可能变成一个神经病了。
“在想什么?”赵珩见妻子紧皱眉头,不由的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当人拥有越多的时候,在死的时候就越舍不得。”李文昔说道。
赵珩闻言,哪还有不明白的,叹了叹气,将李文昔搂进怀里,道:“父皇他一生争名夺利的算计,从一个皇子然后到皇帝,享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后,自然会心有不甘。”
“那你以后老了岂不是也会这样?”李文昔脱口而出的反问。
“人都有一死,只不过看他所在意的是什么,若是失去在意的,自然就会怕死了。”赵珩说道这里,突然看向李文昔,继续道:“父皇在意的是皇位,而我在意的,是你。”
而我在意的,是你。
这几个字仿佛如魔咒般,深深的刻深在李文昔的脑中,埋进她的心里,浑身颤栗,震撼人心。
……
翌日,李文昔以为皇帝昨日受了刺激不会找她,然而下午,她便收到陈公公亲自来报丧,说是,皇帝驾崩了!
对于这个消息,李文昔听到有些愣了愣,看向赵珩,脑子里突然想,不会是她昨天说的话刺激死了皇帝吧?
呃……皇帝看起来不像是这么经不起刺激的人啊?连同床同枕数十年的皇帝一直下毒害他都能淡然对之,她昨天只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
“王爷,您请吧,陛下才驾崩,那里还需要您主持大局呢。”陈公公神色忧伤的对赵珩说。
赵珩点点头,看向李文昔,道:“夫人我们一起去吧,大昭小昭让青衣和松姑姑先照看着。”
“哦。”李文昔有些心虚的应着。
她在想,肯定是她昨天的话把皇帝打击的不轻。毕竟之前一直期盼的希望之光被她粉碎,正常人都会被刺激,更何部是求生意志这么强的皇帝?
唉,这就是所谓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死得越快”的道理了。
到了承蒙德殿,已经听到不少宫人在那里嚎啕大哭,她与赵珩算是来的早的,看来陈公公是第一时间通知他们了。
不一会儿,宫里的其他皇子公主以及妃嫔们陆陆续续的赶过来,见到场景,也不说话,先是趴在皇帝床边哭上一通再说。
赵珩早已让人通知礼部的人以及宫中祭祀前来,按规矩将皇帝的遗体移到明光宫中。然后众人便跟着一路哭到明光宫,整个宫中都瞬间挂起了白布,众人批起了孝衣,发国丧,举国悲哀。
不多时,朝中大小官员携家眷也赶到宫中跪拜行礼守丧,众人心中虽疑心皇帝突然死的蹊跷,可这眼下却也没人敢出声置疑。
毕竟皇帝之前反反复复的不是昏倒就是吐血,连御医都曾经暗地里说过活不了几天,可最后还是活了大半个月,身体也就前些日子有所好转,可这明明看起来渐好的人突然又驾崩了,怎叫人不疑惑?
李文昔看着皇帝的遗体,说实话,她没办法跟其他人那样说哭就能流眼泪,但这样干站着也特显眼了些,所以也毫无存在感的跪到众人群中俯身低头,装作一副很伤心欲绝的样子。
切~~装悲痛谁不会啊!
“唉,生老病死就是这样,谁都无法阻挡,既便连皇帝也没办法。所以,人还是得靠自己才行。”白太大人般的成熟语气感慨的说。
“你一小孩子懂什么?不过,作为一只无脑系统兽,不明白人类的心态也情有可原。”李文昔心中回道。
对于李文昔说自己无脑系统兽,白太显然已经有了防御能力,丝毫没半点变化,倒是说他一个小孩子,这让他面露不屑的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是故意气死皇帝的。你也太阴险狡诈了吧。”
“怎么可能,我只是不耐烦他天天找我麻烦扰我清净而已,我哪知道他心理素质承受力这么差?”李文昔一脸不可思议的回道。
回答她的是白太显然的鄙视。
皇帝的丧事办理的比想象中要轻松许多,只不过依然不少得那些繁锁规矩礼仪,折腾个七天七月后才在礼部祭祀的操办下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将皇帝送入皇陵。
待皇帝的丧事办理后的第二日,朝中大臣便开始进言,由武安候,也就是李文昔她爹带头提议赵珩登基。
“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王爷即刻登基才是啊。”文平候白家也倡议李泰华的上奏,上前说道。
连一向不怎么说话的两位老王爷,一个福亲王,一个靖亲王也上前附和。
紧接着,其他人也很实相的附和,包括如今元气大伤的乐定候。
赵珩扫了眼下方的众人,薄唇轻启,淡淡的吐出一句:“父皇丧去,心痛悲怆,等守完三月孝期后,再登基不迟。”
其实,倒不是他突然变得这般孝子起来,只是他知道此时并不是登基最好的时候,而且,他还有些事情没有扫完尾。
众人闻言,又是纷纷劝说恭维,无非就是说赵珩是大孝,天朝有这等储君乃是有福之类的。
虽说赵珩没有登基,可众人有大事需要回禀和裁决之事都会向他汇报。
等皇帝的进皇陵也不过是七天,李文昔便听见宫人忽忽来报,说是三皇子殿下突然猝死在天牢内。
“何时?”赵珩与李文昔目露担忧,同声问道。
“今日凌晨寅时。”报信的宫人抖着冷汗回道。
挥退报信之人,李文昔与赵珩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瞧见别有深意,最后还是李文昔开口道:“夫君,这牢里的人应该不是你赐的毒酒什么的吧?”
赵珩一本正经的摇头,道:“不是。”
“回答的这么快,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李文昔嘀咕的道。
赵珩有时候无法理解李文昔的跳跃性思维,通常这种时候,沉默是最好的做法。
三皇子的突然死去,让慧贵妃和秦太师等人顿时苍老了许多,这近来一连串的打击和事情都让他们明白,皇权争奇,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
尽管三皇子是待罪之身死去,可毕竟还是一位皇子,赵珩并没有太狠毒的将人鞭尸后分解什么的,只是让人以皇子的规格葬入皇陵……的旁边。
而还在牢殿中的四皇子却向发了疯般的大喊大叫:“放我出去!你们快放我出去!我不要死,我不想死啊!下一个赵珩肯定会杀了我。皇后,母妃,快来救我,呜呜呜!”
“四殿下,您不用喊了,与期被这样关一辈子,还不如觉了三皇子早死早超生,总比活着强。”狱中的宫侍摇头劝说道。
“放我出去,我不想死,赵珩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他会杀了我。”四皇子似乎没听到人说话般,依然自我的疯癫叫道。
宫侍叹气,心知四殿下怕是心魔已入,已经得了失心疯。
而齐妃,刚踏进狱中探望儿子,便听到儿子这一声声惊恐的喊声,顿时心疼不已,抹着泪上前安慰的道:“政儿,你放心,母妃一定想办法救你出来,你且再等等。”
四皇子似没听到她的话般,一直在那里喊个不停。
齐妃见此,哪里还受得住,真恨不得在那狱中受苦的是自己,心痛的无以复加。
大概想起什么,齐妃出了狱中,没有回自己的寝殿,而是直接朝麒麟殿的方向前去。
“王妃娘娘,齐贵妃求见。”松姑姑小声的在李文昔耳旁回禀道。
刚喂完奶的李文昔正哄着两儿子睡觉,听闻松姑姑的话,不由的皱眉,“她来干什么?”
松姑姑摇头,表示不知。
“你在这儿看着大昭小昭,我出去看看。”李文昔说罢,便带着雪姑和青芽了寝房,来到前殿的会客厅。
“珩王妃娘娘……啊,不,皇后娘娘,求您大发慈悲,放过我政儿吧。求求您了,他什么都没做,一直都是听以前的王皇后办事的。求你放了他吧!”齐妃一见李文昔,不见她说什么,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哭诉道。
李文昔闻言,皱眉道:“齐太妃,您似乎找错人了,这朝堂上的事情我可不懂,您去找王爷吧。”
真是好笑,她真好奇这齐妃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作为敌对关系的人,她跑来救自己放了其儿子,这未免也太厚颜无耻了些。
不说她没那本事,就算有,她又凭什么叫人把四皇子放了?难道当自己不懂放虎归山这个道理么?
齐妃似乎没听出李文昔的拒绝之意,丝毫不为所动的道:“皇后娘娘,您行的,您去求求珩王,不,是求求陛下,您出面的话,陛下一定会答应的。”
“齐太妃,您是不是搞错了?不说我没那个本事和勇气去跟王爷说这事,既便是有,我又凭什么要帮你?而且,后宫不得干政这个道理你不懂?难道说你这是陷我于后宫干政这样的境地被朝臣们说?”李文昔嘲讽的看着齐太妃,面无表情的说道。
齐太妃没想到李文昔会如此直截了当的拒绝,还说得这么不给面子,让她难堪,当下脸就红了绿,绿了白,忍了忍几下才平息,准备继续耍无赖继续求。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李文昔出声阻止打断道:“齐太妃,你不必再我这儿求了,没用。我还有事,就不招呼你了,请回吧。”说罢,便起身离开。
齐妃噎了噎,又呆了呆,她一向对自己的哭功和无赖的求饶颇有信心,毕竟曾经的皇帝因为她这样的功力而常常答应她许多要求。
只是没想到的是,李文昔似乎根本不吃这一套。
“请吧,齐太妃。”雨雪上前,淡淡的对齐妃说道。
齐妃倒是想赖在这里不走,可看到雨雪那仿佛再不走就马上扔人的神情,最终起身,离开了麒麟殿。 诱个王爷来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