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的话才落下,地上跪着的五水帮众便是一阵骚动。
忽然一人往前跑了几步,大声叫道:“师爷叫白德邻,便是这巴寨人士,今年三十七,他那婆娘二十五!他,他,小的十年前入的五水帮,那时白师爷就已经是师爷了!”
那人似乎生怕有别人抢了自己话头,又怕白师爷冲上来揍自己,说话间已然跪到了张云向前不到三尺的地方,“五水帮上下千余口吃喝拉撒,所有金银无不由白师爷过手,大侠想知道什么,只需问那白师爷,想来比问我们帮主更为准确!”
“廖!狗!蛋!”白师爷已然被那廖狗蛋的一顿供词给气得七窍生烟,直到廖狗蛋说完,这才回神过来,虎吼一声便要上前打人。白师爷那铁钵也似的拳头挥出时刮得呼呼风响,却在即将打在那廖狗蛋身上的时候,被边上的一只手轻轻捏了脉门,再也动不了半分。
出手的正是张云,他捏了白师爷的脉门,冷笑道:“白大师爷,不如我来猜猜,你们丢的,其实与那响粮寨是同一件东西,是也不是?”
白德邻身子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张云。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看来不到二十的年轻人,怎么会知道本帮和那响粮寨所丢的是同一件东西。
张云看到那白师爷脸色,知道那蒋楠所言不虚,当下也不说破,只是冷冷说道:“你们既然与那邪教蛇鼠一窝,我也懒得多说什么。”
张云说罢人如风动,展开了踏空步在人群中转得一周,已将各个五水帮众都点了穴道,又去取了绳索,将众人串连缚起。他知道自己一旦先行离开,此处村民与这白德邻同乡,势必会放走这些强盗,于是干脆便牵了绳头,拉着这一长串的五水帮众往成都府走去。
城中剧变实在无法让张云放下,不论如何,这回去看一眼都是必要。
悄悄看着热闹的村民虽然有心来放白德邻这位巴寨的“保护神”离开,以免得罪那五水帮,但见了张云一人便如牵牛扯羊一般将二十几个五水帮帮众拉了出来,本就胆小的他们干脆被吓得连门也不敢出,又何谈放人?
张云恼这寨中之人对白德邻这等恶人视而不见,甚至于巴结供奉,走到寨门时,忽然停住回身说道:“巴寨中人听着,这白德邻此次有去无回,不出三月,五水帮和那响粮寨必将覆灭,若还有人妄想入伙做那强盗勾当,若然让我知晓,下场有如此门!”他说着右手成拳,平直挥出,虽然看来平平无奇,但击在那寻常人大腿粗细的寨门柱上却叫那柱子“咔嚓”一声从中折断。
白德邻被张云偷袭得手制了内力本还有些不服,尤其是刚才听到张云“大放厥词”,心下更是冷笑连连。但当白师爷见识了张云这一拳断柱的本事,心里再也不敢有丝毫多余的念想,甚至于开始觉得眼前这年轻人所说的要覆灭五水与响粮两大匪帮也并非不可能。
张云见这一拳收了效果,也不再多说,在周家憋出了满满一肚子晦气火气,南宫芳芳的离开又如同给这团即将爆开的气息加了把干柴,此时可好,彻彻底底被五水帮这位自作聪明的师爷点燃了。非要说的话,只能说响粮寨与五水帮实在是在不正确的时间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张云所在到成都不过两天行程,待见到成都城门的时候,张云又恢复了孤身一人的状态。原来他前来成都路上想到这成都官府根本不可信,想到天阴教那几个可怕的高手也许还没离开,便干脆在成都城外寻了处隐密地点,发挥他于机巧制造上的神奇技艺,硬是断木造笼,在林间布下五个大笼,又在外围布置了十处机关,给那些五水帮众留下了所有的口粮之后将他们关在其中,这才安心往成都前行。
待得看过了周家现况,我便将那些强盗一并送到顾家村去。在那之后,哼哼,五水帮与响粮寨,还有他们后面的天阴教!张云想到天阴教与自己诸般深仇大恨,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两个拳头也是攥得死紧。
新仇叠旧恨呐,小爷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小云!太好了,我还怕寻你不见!快走!”清脆却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来人正是南宫芳芳。她人在狂奔之中,甫到张云身侧,不由分说,一把拖了张云便往道外林中窜去。
张云知道南宫芳芳虽然有时天真可爱,但该认真的时候倒也没打过马虎眼。此刻既然如此焦急,自然有她的原因,当下也不多问,展开踏空步,借着南宫芳芳一托之力,紧紧随在南宫芳芳身侧。
“这位小姐,你为何一见我便跑?”人影晃动,一个锦衣白帽的书生手里拿着柄折扇,正挡在南宫芳芳与张云身前。不论南宫芳芳如何变幻方向,却总是无法突围而去。
张云见了这人惊人的轻功本事,再瞥见那人的相貌打扮,一瞬间几乎就要惊叫出声。幸好南宫芳芳反应奇快,手上加力掐了张云两下,总算没叫他叫出声来。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天阴教的阴使端木玉!这要是一嗓子叫出来被人家怀疑上了,那今天就真是要把两条小命摞在这成都城外的林子里了!
反应过来的张云狠狠咬紧了牙关,把所有的惊讶与瞬间产生的压迫感统统都顶了回去,回过来只是拼了命地狂奔。直到又一次被端木玉截在身前,一时改不了方向才被迫停步。
南宫芳芳被眼前这端木玉烦得不知如何是好,这人虽然没认出自己,却是一副死缠烂打的厚脸皮子。
二人打过一场,南宫芳芳斗到六百招上便即不敌,只得借机巧之力逃跑。没想到这端木玉轻功实在高绝,任凭她怎么逃却连成都城都逃不出去。
南宫芳芳会被端木玉撞上不过是因为她发觉了家人大都是活着成了天阴教的俘虏,本欲再上周家一探,还没进城便被刚要出城离开的端木玉碰个正着。是问若不是轻功极高的人,哪可能在城楼飞檐上面撞上?还好端木玉对南宫芳芳此时样貌一见倾心,一心求爱之下没出重手。
南宫芳芳自是不敢叫这端木玉认出自己便是之前周家的漏网之鱼,更不能让他认出来自己是南宫家人,好在她脸上的面具早把本来面目遮去,虽说领着这端木玉在成都城里兜了无数圈子,倒也没被这一心调戏漂亮姑娘的阴使一巴掌拍个半死再逮回去审问。
南宫芳芳想到张云可能还在城中,大急之下机巧频出,硬是在城墙侧面一通狂奔,凭着千机万括将端木玉甩得远了些,没想正想冲进城去找张云,便瞧见他偷偷摸摸地往城边走,于是便有了眼下她拖了张云想要跑路的局面。
南宫芳芳一顿足,口中已然叫了起来:“你这怪人,满嘴里就会胡言乱语,我懒得理你,快让开!”
端木玉倒似没有听到一般,只是微微笑道:“姑娘美貌,在下惊为天人,一见倾心。想请姑娘下嫁予我为妾,小生定当护得姑娘周全,让姑娘在我家中活得如意自在。”
南宫芳芳玉手抚额而叹,苦笑着跟张云说道:“看吧,小云,我是不知道怎么办了,要是灵儿在这就好了,她智计多端,应付这怪人肯定比我在行。”
张云看着端木玉眼中热切之意,心中却是了然:端木玉眼中根本没有我的存在,还好这厮色迷心窍,要不这麻烦还真就要大得没边了。光是我方才没看清他时那几步轻功步伐,就得全盘露馅!芳芳姐估计也是刚好撞上他,否则指定也得被认出了诡兵门的轻微功夫!
“这位兄台,不知我这脑筋不太灵光的姐姐到底哪里吸引了你?”张云上前一步,正好挡住了端木玉的视线,同时一伸手拉住了南宫芳芳的手,将她扯在身后。
张云此时已然不矮,这么一站,刚好把娇小可爱的南宫芳芳挡了个严严实实。端木玉终于转了一下眼珠,因为他的视线已完全被张云挡住,连南宫芳芳半片衣角也不能看到。
“这位小兄弟,你姐姐嫁给我只有享不尽的福气,绝不会受半点气。你成了我小舅子,自然也会好处多多,单单可以横行一方,便能让你受用终生。”端木玉并非没听到张云的话,只是刚才全神贯注在南宫芳芳身上,此刻反应过来,自然是又向着张云这个“弟弟”作揖行礼,巴结之意溢于言表。
张云被端木玉那殷勤献媚的眼神看得背后汗毛直竖,脑筋却也在猛转不停。
“小兄弟?”张云眼前人影一晃,一身锦衣不见半点血迹的端木玉已到了他的身前,正满面堆笑地看着他。
张云下意识地往后一仰头,面上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说道:“就算真如这位朋友说的,我姐姐嫁了你有这许多的好处,我们也得先行禀明父母才行不是?不如兄台便随我姐弟二人回家一趟?”
南宫芳芳听到张云居然一副松动的口气,正急得要上前说话,忽然被张云拉着的手被他用力一握,随即发觉张云在她掌心中写道:龙火涎加百裂烟。 凌云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