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有想到,李安全竟然会真的做起这样的事来。
她以为那不过是他的玩笑话并不当真。素挽一时间呆立在那里,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素挽?”直到李安全连着叫了好几声,素挽才蓦地反应过来。素挽?是啊,素挽。当初以为的玩笑话,今日认认真真做来的,却不是对着罗萧绾,而是另一个叫做素挽的女人。
素挽迎上他的目光,在分辨着他这柔情蜜意后究竟是不是隐藏着什么目的,是不是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在试探着什么。但若真的识破,他也没必要这样对自己。更何况,她可不认为李安全还会记得自己曾对那个叫罗萧绾的女人说过这样的一番话。
或许,这只是他习惯的表达爱意的方式罢了。或许,在李安全的心底,下意识地就想要体验一下寻常人家的日子,来抢亲过过瘾吧。和罗萧绾并没有什么关系。
素挽对自己说着。
李安全的手里边却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块红色的盖头,他企盼地看着素挽,示意自己要给她盖上。
此时的掌柜的也和素挽生了一样的心思,觉得这就是有钱人闲得蛋疼非要来体会一下不一样的人生。他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能拿出两个金定子的人会住在这样的茅草屋里。见李安全一脸期盼,少不得在旁边添油加醋,“盖上,盖上!”正所谓拿人家手短,而且说不定,金主一高兴又打赏呢。
他这样一说,跟着来的那些人自然也都一起起哄,“盖上,盖上!”不绝于耳。
素挽看向李安全,此时已经确认李安全就是真的想用这种方式来和自己成亲的。昨天晚上的神秘兮兮,对自己的克制守礼,竟然就是为了今日。
素挽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约么地想着,或许自己若只是素挽,看到这样的场景,会有另一番情绪吧。只可惜,在她眼里,李安全只是可笑,又有些可悲罢了。
在众人的高声起哄中,素挽把身子低了低,头往李安全的方向侧了侧,意思已经很明显,李安全终于成功地把盖头盖在了素挽的头上,所有人顿时鼓起掌来。也不知道是谁,竟然还找到了一挂鞭炮,放了起来。
这样的热闹熙攘,素挽都有些恍惚了。
她被李安全牵着进了院子。
院中已经设好了香烛几案,简陋却是一点也不简单。所有的猪牛羊三牲一样没少。李安全牵着素挽的手,站在了香案前,虔诚地向上天祈求着,“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今以天晷为媒,以乡邻为证,我李安全愿与素挽结为夫妻,生生世世,永不背离。”
这一番话说的并不大声,院外站着的那些乡邻并不大能听清他说的姓名,但光是听得最后一句“生生世世,永不背离”便已经忍不住都高声欢呼起来,吵吵嚷嚷着要新郎新娘拜天地。
李安全高兴地对着外边喊着,“欢迎各位赏光,都只管去微雨楼喝我们的喜酒。”那些人便叫得更加欢乐了。
李安全紧紧地牵着素挽的手,毫不犹豫地就面朝香案跪了下去,可身侧的人却并没有随着自己一同跪下去。李安全摇了摇手,向素挽示意,但她却还是无动于衷。
不知道有多少次,那个名叫罗萧绾的女人,便是这样心心念念,想要牵着李安全的手,当着天下臣民的面,与他比肩而立,睥睨江山,恨不能让这世上万民,山川河流,虫鱼鸟兽,都知道她罗萧绾最终和她选定的男子,站在了一起,从此将一起共享这天下江山,千秋万代。可归根结底,她真正所想的,只是想要披上他给自己戴上的红盖头,向苍天后土祈求祝祷,只愿这一生便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结发为夫妇,永不再分离。
只是,这一日,实在来得太晚太迟,眼前的一切仿佛就是梦中的情节,苍白无力,尽管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地美好,却根本经不起任何地触碰。
“素挽?”李安全见素挽迟迟不肯拜天地,已经站了起来,忍不住掀开了素挽头顶的红盖头,这才发现素挽的双眼红红的。素挽许久没有这样当着李安全的面流露出什么情绪,想要收敛,却是来不及了。
“这是怎么了?你……不想嫁给我吗?”李安全问出这话时,竟有些不自信。他忐忑地看着素挽,那一刻,竟像个少年一样,害怕从心上人的口中听到什么不想听到的话。
素挽摇了摇头,“素挽只是不明白为何要这样安排?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吗?”
李安全连忙否认,“不,不是。我发誓,这是我头一次这么做。我只是觉得……这才是,这才是应该有的婚礼。只有你,我,天和地。其他任何人和事都不重要,我们不需要任何人的见证,任何人的批准。”
素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环顾了一下这个小院,不知为何却像是被什么定格住了,“这院子?”
这院子前边种着好几株桃树,树枝略粗,想来是有些年头了。素挽蓦地便想起罗嫦庚当初和李安全说过的话。她提到过桃树,提到过属于他们的“家”。原来这里,便是罗萧绾和李安全的“家”。素挽环顾着四周,发现这院子虽然破旧,却被人打理得极好。想来从前的罗嫦庚,便是时时和李安全到这里过着他们“男耕女织”的假想生活。
素挽轻声道:“想必有不少和皇后的记忆吧。”正是因为和这里的记忆太深刻,所以每当李安全想要处罚罗嫦庚时,只要她把这里的回忆搬出来,李安全就会变得于心不忍。仿佛这里的一切就是他的死穴一般。直到水滴石穿,直到李安全彻底地对素挽移情别恋,才将这里的和罗嫦庚的一切释然。 素手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