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正走着,素挽忽然伸手拽了罔晓贞一下。努了努嘴,示意罔晓贞向前方看。罔晓贞正要迈步,却发现刚刚如厕回去的李安全站在墙根并没有急着跨过去。
素挽屏息而听,原来墙根那头有两个下人在嚼舌根。
一个说道:“你瞧见了吗,表小姐刚才可真是牛气极了。我看以后整个罔府都得是她说了算。”
另一个则说道:“可不是吗?我看这次二房该遭殃了。野利夫人原本是想讨好皇上,也算是为女儿挣点好,哪知道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这下可好,不光没取悦皇上,还差点惹得皇上大发雷霆。二房以后在罔家是肯定没地位了。本以为房里出了个娘娘,多少是不一样的。可怜生了那么多女儿,还不如一个外边来的表小姐。”
“那么多?很多吗?”
“那是你不知道。罔家是还有一个大小姐的。很早就嫁人了。只不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都多少年了,从来没回过罔家。哎,野利夫人千算万算,绝对想不到自己是帮了倒忙。这下,二房是彻底没戏了。肯定被大房还有三房踩到脚底。”
……
两个人聊了几句,大概是有人经过,连忙收了声。李安全顿了顿,如没事人一样的,从两人身边经过。素挽心里冷笑,心知蹲在这里的两人不过是故意将这些话说给李安全听的。否则早不说,晚不说,又怎么刚刚好在李安全经过这里的时候聊这些事情?再说了,方才宴席上,没有任何下人在场。若不是有人授意,她们又怎么知道自己“牛气”不“牛气”?
素挽笑得无奈,只是陪着罔晓贞直往门口走去。先一步的李安全已经与罗嫦庚并肩而立,走在不远处的正前方。只是他快到门口时,李安全的贴身太监刘花走上前朝李安全使了个眼色。李安全的脸上瞬间又打了一层霜,“怎么?他不会又找来了?”
李安全忍不住扶额道:“朕真是怕了他了。”
罗嫦庚朝李安全投去探寻的目光,李安全哭笑不得地对她道:“当初就不该让他回京的。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这样一说,素挽心里头也有了几分计较。李安全说的是李沧溟吧。
罗嫦庚道:“皇上若是不想见他,不如我们从后门走吧?”
李安全眉毛一挑,大概是觉得自己居然会被李沧溟逼得有走后门的一天。想要拒绝,最后却还是选择了妥协。他使了个花招,对着刘花一阵耳语,转而又对素挽和罔晓贞说道:“你们先乘车回宫去吧。朕与皇后晚些再回去。”
罔晓贞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今时今日,她心知自己在李安全面前,根本是没有半点发言权。看到两人在一起,她只觉得扎眼,恨不能早些躲回自己的琼华殿。听李安全这一吩咐,便朝他行了礼,就命令素挽扶着自己,直接上了来时的车辇。因外边天冷路难行,罔晓贞心疼素挽,便教她也上了自己的车辇。
--------------
两个人刚驶出没多远,便听到仪仗队里似有一丝嘈杂传来。
车辇也渐渐停滞不前。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一个声音气势汹汹地传来,“皇上,国之危矣,怎还可以耽于安乐。这事绝对是阴谋!您必须听我说……”话音未落,轿帘直接被掀了开来。
“放肆!”背后打着灯笼的宦官们急急赶上来制止,这光亮却是照亮了马车。那声音陡然转了音,“是你?!”
素挽早听出那声音是李沧溟的。见他出现在这里,越发明白方才李安全唱得是一出调虎离山计。先是命刘花拖住李沧溟。待得仪仗队一走,李沧溟自然而然地就会追上来。可他不论怎么追赶抢白,都是白搭,当他发现面前不过是一顶空轿,就越发气急败坏地就直奔罔晓贞这儿来了。他原本就心生不满,正是局势紧张的时期,李安全却天天为了后宫的事奔腾,一会儿是皇后离宫,一会儿是带着罔才人省亲。眼见连礼法都不顾,直接和妃嫔共乘一轿,当即就点着了。完全把自己想象成了十分重要的顾命大臣,要冒死进谏似的,直接就掀了轿帘,殊不知,李安全根本就是唱了一出空城计,此时的李安全早已经带着罗嫦庚离开了罔家。
李沧溟没有见到李安全,瞬间就猜到了他躲避自己的用意,虽然很是生气,但在看到素挽之后,眼中的神色却变得愈发复杂起来了。
罔晓贞到底是宫中嫔妃,李沧溟如此唐突,让她很不自在,语气不禁有些隐隐的愠意,“齐王,您这是有何事?”
李安全不在轿中,李沧溟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十分不妥,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说道:“小王有要紧事面圣,不知是才人的车驾,无意冲撞,还请才人原谅。”
罔晓贞道:“无妨,只是皇上不在这里。”
李沧溟听闻,却并不急着离开,只是抬起眼看向素挽,“我有话问你。”眼光里头闪烁着一股阴冷的气息。这样的语气,他倒是很少对素挽用。素挽听他方才说什么“国之危矣”,说什么“阴谋”,心里头也很好奇李沧溟究竟得到了什么情报。只是见他立在那儿,拦着车驾,却并不急于说,显然是想要和素挽单独对质似的。
素挽不由看了罔晓贞一眼。
罔晓贞看出素挽的意图,对于素挽的事情,她自是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即朗声说道:“素挽,你就陪齐王去找皇上。我自己先回宫即可。”说着朝李沧溟点头示意,李沧溟这才放下车帘,躬身退了出去。
-------------- 素手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