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抽搐了下,吕庆宗说道:“的确如此,不过……”
“吕大人,能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好,其他的,莫要再操心了。”
司马胥空这不阴不阳的一句话,让吕庆宗额头渗出冷汗,当下便垂下头讪讪地坐回去,但更多的,是在薛良山面前失了面子,让他无地自容。
纪海棠看了看面色平淡的薛灵若,又看了看前面风光得意的长孙镜容,不由怒道:“这算什么嘛,今日不是要向皇上提起赐婚一事的吗,为何反倒便宜了那个贱女人,认了个义父义母?姐姐,咱们不能看着长孙镜容如此嚣张,要想点办法啊!”
“能有什么办法?”薛灵若冷冷笑了下,说道,“现在长孙镜容有太皇太后为她撑腰,王爷还站在她那一边,根本无意娶我为妻,仅靠咱们的一厢情愿,只会让我沦为笑柄!”
虽然口中这样说着,但是薛灵若还是不相信司马胥空是因为喜欢长孙镜容而如此做的。在她看来,这个长孙镜容实在普通,除了漂亮一点之外,没有其他长处,如何能比得过自己?那司马胥空到底是为什么要拒绝迎娶自己?不行,一会儿要找个机会好好问问他才行!
酒宴正酣时,丝竹之乐突然一变,变得异常热烈而火热,接着从门外涌进六七名赤脚女子,她们头戴红纱,身穿露腰纱裙,手腕脚腕上绑着铃铛,每一个动作,都发出清脆的铃音。
如此独特的舞蹈,刚一出现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那妖娆的舞姿,异域的风情,还有女子妖媚的眼波,都让在场的男子们蠢蠢欲动。
身子微微前倾,龙睿帝眯着双眸,盯着为首一个皮肤雪白的女子,而那女子像是感受到皇上的邀请一般,摇晃着脚步靠近龙睿帝。女子身上散发着独特的异香,让龙睿帝不由着迷,轻轻吸了下,伸手便将女子的面纱拽了下来。
随着面纱滑落,女子的容貌显露在众人面前,而看到她模样的人不由发出阵阵感慨,暗想这女人可真是妖媚,形态如猫般轻盈,眼角眉梢都透着魅惑和风情。
坐在皇上身边的寒绾芯脸都发白了,她恨不能用自己的长指甲狠狠抓花这个贱人的脸!竟然敢当众魅惑皇上,还穿得如此暴露,简直就是不知羞耻!
不过龙睿帝却乐在其中,双目一错不错地看着舞姬,还随之打着拍子,满面兴味。
一曲终了,舞姬乖顺地站好,向龙睿帝施礼之后便要退出。
“等等!”
龙睿帝唤住即将离开的女子,指着为首的那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嘴角露出抹甜腻的笑容,女子躬身说道:“奴婢卡洛儿。”
“卡洛儿……你是番邦女子?”
“正是。”
“听你的口音,还真是一点都听不出来呢。”
方太师见皇上已经被这女人迷惑住,便站起来谄媚笑道:“禀皇上,这些舞姬,是番邦最具盛名的舞姬拣选而成,每个人都有高超的舞技。尤其是这位卡洛儿,更是在咱们龙睿都享有盛名的。微臣知道皇上喜欢欣赏舞蹈,便费尽周折将这些女子寻来,贡献给皇上,不知皇上可否喜欢?”
番邦女子,卡洛儿,哼,原来这便是有名的“玄舞之变”啊!
长孙镜容暗暗冷笑,心想方太师根本不知这个女人的来头,还喜滋滋地献给皇上,他的好日子也快要到头了!
因为坐在孙夫人的身边,长孙镜容的视野也发现了变化,垂眸的瞬间,便看到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徐石康。这个男人总给长孙镜容一种奇异之感。徐石康总是一副游离在外的神情,好像从一个制高点看着所有人,掌握着所有的动态发展。这样的局态很诡异,让长孙镜容禁不住地想要进一步去探究。
长孙镜容凝思的时候,皇上已经将卡洛儿留下,还就坐在他的身边,完全冷落了一旁的寒绾芯。若是往常,皇上宠幸些妃子也就罢了,现在竟然当着她的面对一个番邦女子传递情谊,简直就是对她的羞辱!当下,寒绾芯便借口身子不适,起身羞愤离开。
太皇太后也知道,皇上这是对刚刚自己为长孙镜容牵线而做出的反抗,再看寒绾芯伤心负气离开,当下心中也是一股火气腾升,又坐了会儿,便也寻了个借口离席。
整个龙睿王朝身份最高贵的两个女人都离开,反而让个番邦舞姬坐在众人之上,这还真是让人面面相觑,除了方太师暗自开怀,其他人都觉得有些难堪。
还好在一片尴尬之中,外面开始燃放烟花,不少人都出去瞧热闹,来来往往走动之间,也冲淡不少难堪的气氛。
向身边的孙夫人请示了下,长孙镜容便与司马胥空一同走出去透气。深深呼吸着冰冷的空气,长孙镜容因为饮酒而有些微醺的脸颊渐渐恢复了常色。
看着长孙镜容快要漾出水波的眸子,司马胥空突然俯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如果不是这里人多,我还真想吻你一下呢!”
白了司马胥空一眼,长孙镜容挑眉说道:“王爷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再想些‘正经事’啊!”
“那是当然,能将自己娘子哄开心,才是正经事啊!”
看着司马胥空一副再认真不过的样子,长孙镜容不由莞尔,而在烟花的映衬下,将司马胥空本就俊逸的面颊衬得更加富有异彩。
而就在两个人浓情渐升的时候,一个小太监跑到司马胥空的身旁,躬身说道:“九王爷,薛将军请您去那边一叙。”
被人打扰了兴致,司马胥空一副很不爽的样子,而后半拥着长孙镜容,说道:“走吧,去瞧瞧薛将军找咱们到底要说些什么。”
太监见状,忙说道:“王爷,将军只请了您一个人。”
这话让司马胥空端起臂膀,当下就要怒斥几句,却被身边的人拦了下来。
伸手覆在司马胥空的手腕上,长孙镜容柔声说道:“王爷,你还是去一趟吧,不然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端来呢。我自己在这边等候一会儿也不碍事的。”
“可是让你自己等在这我也不放心啊,”司马胥空随手召唤来一个宫女,安排道,“你就在这里陪着王妃,如果一会儿本王回来的时候没瞧见王妃在这里,就治你的罪!”
宫女瑟缩了下,启唇还想说什么,却在看到司马胥空凶狠的眼光时,都咽了回去。
待司马胥空离开,长孙镜容便一个站在雪地里静静地欣赏烟花,而没多一会儿,便有个姑姑步履匆匆地走过来,先是向长孙镜容请安,而后揪着那婢女训斥道:“你怎么这里偷懒啊?快去将水果端上来!”
“姑姑,我……”
“你什么你,耽误了正事,小心常姑姑治你的罪!”
长孙镜容见那小宫女实在可怜,便说道:“罢了,你先去忙吧,我一个人站一会儿也没什么的。”
“可是王爷说让奴婢陪着您啊。”
“他去谈事,一会儿也回不来,可能你忙完了他都没回来呢。你快去吧,常姑姑可厉害着呢!”
婢女见长孙镜容很好说话的样子,便感激地笑了笑,施礼之后便匆匆跑开了。
周围终于安静下来,长孙镜容晃了晃头,享受着难得的安静。
冷风吹着面颊,长孙镜容清醒了不少,且烟花看久了也有些无趣,便随便在御花园里转转。
随意走到一处松柏之后,天空突然升腾起一团异常艳丽、炫目的烟花,将夜空照得亮堂堂的,引得长孙镜容也不由抬头看去,瞳孔中还印着那烟花的颜色。
嘴角慢慢勾起个弧度,长孙镜容垂下目光,转身便继续前行。可就在长孙镜容转身的功夫,她看到面前正站着徐子筝。
长孙镜容愣了下,因为不想再生事端,仅是点头笑了下,便错开身子,从徐子筝身边走了过去。
“镜容,你要小心薛灵若!”
脚步停顿下来,长孙镜容笑道:“怎么所有人都要我小心薛灵若,难道我长着一张等人暗害的脸吗?你放心好了,我这人睚眦必报的,不会给人机会下手害我的。多谢徐大人好像相告。”
“你不要以为这薛灵若如她表面一般单纯,她可是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徐子筝又离得近些,双目微红地看着长孙镜容。
一阵冷风吹来,将徐子筝身上的酒气吹到长孙镜容的鼻中,让她不由皱了皱眉,暗想这家伙还真没少喝酒。在长孙镜容的印象中,徐子筝从不会喝得酩酊大醉,他的理智从不会允许他做出这些事,今日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又是怎么回事?
侧目看了看满面急切的徐子筝,长孙镜容淡然说道:“徐大人这是知道什么内幕吗?”
“内幕倒没有,我只知道她和她的父亲正在筹划大事。届时成功之后,很有可能会动摇国本!”贴上前几步,徐子筝急切地说道,“镜容,你不是她的对手,我劝你还是离开司马胥空吧!”
长孙镜容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似的,说道:“徐大人这是喝多了吧,我为何要离开我的夫君?我们恩爱得很,难道就因为你的一句流言,我们便要劳燕分飞?真是太好笑了!”
“这不是流言,要不了多久就会成真的!”徐子筝握住长孙镜容的手,神情有些激动地说道,“镜容,来到我身边吧,我也会保护你的,我也会疼爱你,让你做最幸福的女人!过去我不敢和司马胥空争,因为他是王爷,而我只是个穷小子罢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很快他就会成为人人喊打的乱臣贼子,而我,就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人!我会对你好的,给你这世上最好的东西,你来我身边好不好!?”
“徐子筝,你疯了吧!”长孙镜容忙看着两侧,见无人之后才稍稍放心下来,怒道,“你知不知道就你刚刚说的那些话,都能砍十次脑袋了!要疯自己疯,不要连累了我!”
“可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司马胥空握紧了长孙镜容,贪婪地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双目泛红,就像是一匹估计许久的野狼。
长孙镜容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徐子筝,这让她有些困惑,但也有些不安,双目转了一圈之后,带着几分诱哄的语气问道:“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谁是乱臣贼子,谁又是天下最尊贵的人?你莫要为了得到我,而随意说些哄骗的话!”
“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是真的,薛家这些年一直研究策反之事,怀着不谋之心!而他们之所以看中司马胥空,便是想控制他为棋子,取代龙睿帝!至于……”到了口边的话,徐子筝却突然停下来,他呆呆地看着长孙镜容,像是一只可笑的玩偶。
“至于什么?”长孙镜容的声音中,充满了魅惑,她笑眯了眼,说道,“其实想算计皇上的,肯定不止薛家吧,我想你也参与了某个环节,对不对?谁都不是干净的,所以也不要装成一副圣人的模样来招摇撞骗了!你刚刚的声音可不小,你最好瞧瞧周围还有没有人,将你刚刚的话给听去了!徐大人,下次还是不要再多饮酒了,你的酒量,还真是不敢恭维啊!”
忙调转身子四下看着,徐子筝的酒劲儿已经清醒了大半,待他回过身的时候,长孙镜容已经消失不见了。缓缓握紧双拳,徐子筝声音沙哑地说道:“长孙镜容,你早晚会知道,只有选择我才是最正确的!”
而闪身躲在一棵冷松下的长孙镜容,呼吸急促,待徐子筝缓缓走开之后,才闭着双眸缓缓跌坐在地,心中犹如有巨涛翻滚。
长孙镜容现在才弄明白,原来那帕子上的图腾,正是证明徐子筝身份的!他……应该就是皇族遗珠!而徐石康寻找到徐子筝,将事情告知与他。这两个人现在想做什么,密谋谋反吗?这龙睿的天,真是要变了!至于那个时候的徐子筝,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所以性格才会发生巨变?那他想要自己的家产,也是为了谋事的?徐子筝,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深深呼吸了下,长孙镜容缓缓站起身,扶着冷松慢慢走出这片小林子。外面的烟火还没有结束,人们仍旧沉浸在热闹的氛围之中,大家都仰头看着天上绚烂的风景,很少有人留意到长孙镜容的变化。
就在长孙镜容浑浑噩噩地走着时,一只大掌突然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其揽到自己身前,急切地询问道:“镜容,你刚刚去了哪里?害得我好找!”
慢慢抬起目光,长孙镜容呆呆地看着司马胥空,而后伸手拽住他宽大的衣袖,轻轻说道:“我们,回家好不好?”
司马胥空怔了下,深深地看着长孙镜容,而后点头说道:“好!”
伸手紧紧握住长孙镜容的柔胰,司马胥空能感受到她的冰冷,虽然很想知道刚刚都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身边的女人,他知道现在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而跟在司马胥空身后的长孙镜容,激荡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她有一种错觉,似乎跟在这个男人身后,便能享受安宁,不管有再大的风雨,他都会为自己遮挡。
身边景色慢慢变幻,长孙镜容发现,司马胥空正带着自己走出皇宫,不由紧握住他的手,问道:“咱们不回宴厅了吗?”
“宴会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回去也没什么意思。而且你现在需要休息,再和那些家伙虚以委蛇,实在伤神。”
司马胥空的声音很轻,就像是担心惊扰到长孙镜容一般,让她有心暖的感觉。垂目落在二人相交的手腕上,长孙镜容缓缓说道:“但是咱们不能就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再怎么着,也要向孙夫人和晋国公告示一番。”
侧头看着长孙镜容,司马胥空问道:“镜容,说实话,你想入晋国公的门下吗?”
“此事对我有利,为何要拒绝?只是今后走动会麻烦些,要准备不少东西。”长孙镜容说着,便在脑中思虑着年后就要准备东西拜访了。
拍了拍长孙镜容的小脑瓜儿,司马胥空笑道:“你整日要考虑的东西还真不少,我说你就不能空出一小块来想想我吗?至于晋国公那边,我去替你请示,你一会儿先上马车吧。你现在的脸色白得像纸,别再吓着晋国公夫妇。”
手指触碰着脸颊,长孙镜容喃喃道:“看来我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下了。”
“是啊,一会儿回府,便让碧荷准备好热水,你沐浴之后便尽快休息吧。”司马胥空说完,便扶着长孙镜容上了前面的马车,将车上的暖手炉塞到长孙镜容的手中,说道,“你便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找晋国公夫妇道别。”
司马胥空刚转身,便觉得手腕一紧,低头看了过去,就见长孙镜容握住自己的手腕,眼中绽着星星点点的盈彩。
“司马胥空,你能帮我做件事吗?” 重生之弃妇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