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听到徐子筝的名字,长孙镜容不由挑眉问道:“皇上怎么会赦免卡洛儿呢?那女人不是经由方太师介绍给皇上的吗?照例说,皇上给那女人一条生路,就已经是格外仁慈了。”
“说的就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呢。不过我家相公说啊,这个卡洛儿还是有些手腕的,据说是用羌笛将皇上吸引去了冷宫。看到当日宠爱的美人,如今落寞如斯,皇上心生不忍,就将其给接了回来。至于两位徐大人,更是风光无限,颇有当年方太师的风头呢!”
这话让长孙镜容不由觉得奇怪,暗想皇上虽然不是什么明君,但是也知道如何能稳住皇位,怎么能刚从一个火坑里跳出,又跳入另一个火坑呢?
萧如娘觉得这话题扯得有点远,便握着长孙镜容的手,笑道:“镜容,你在外面这一年吃了不少苦,现在回来了,就把那些不开心的都忘记吧,好好和王爷过日子,如何?我看王爷是真的疼你宠你,不然也不会如此黯然神伤了。说真的,一个男人肯如此待你,你应该珍惜的。”
身子微微前倾,长孙镜容戏谑地盯着萧如娘的双眸,问道:“司马胥空,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才让你如此费心竭力地替他说好话?”
“你个没良心的,我是真看不下去了,才来说说你!”萧如娘气鼓鼓地坐在那里,双手叉腰地斥道,“如果是别人,我还巴不得看笑话呢!可现在被迷雾罩眼的是你,我才好心来提醒提醒你!而且我敢保证,如果你失去王爷的话,肯定会后悔的!镜容,你就听句劝吧,我可不会害你的!”
“我知道你对我好,觉得王爷是个安稳的港湾,有了他,我便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可是你并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也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双目深深地看着长孙镜容,萧如娘苦口婆心地劝道:“女人家,能要什么?难不成你还真想建功立业不成?平平淡淡的才是一生啊!我知道你心气高,抱负远,但我们终究是女人,需要一份安稳。咱们先不论王爷的身份如何,单看他对你的心意,那也不能打动你吗?镜容啊,身为女子,要知足常乐啊!”
知足常乐……难道,自己是个贪心的女人吗?
轻轻叹息了一声,长孙镜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说不过萧如娘了。倒不是长孙镜容对自己的口才没自信,而是她觉得和过惯了安稳日子的萧如娘辩驳这些,是没有意义的。但不得不说,萧如娘的见解也有其合理之处,就算长孙镜容并不认同,却也无法反驳。
见长孙镜容面带沉思之色,萧如娘便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过几日,我带你在京城的夫人圈子里走动走动,也让人知道你身子‘康复’的消息。你已经沉寂了一年,加上薛灵若从中作梗,京城里的人差不多都要忘了你这位九王妃了。现在也是时候出来走动走动,让人瞧瞧你这位正牌王妃了!”
瞧萧如娘那副认真的模样,长孙镜容不由好笑地说道:“我又不在意那些虚名,而且也讨厌和那些虚假的女人客套,所以才不要去呢。想要自讨苦吃,你便自己去好了。”
“你当我愿意瞧见那些虚假的脸吗?为了止息谣言,肯定要付出一些的。”萧如娘无奈地说道,“本来啊,京城里的女人就对王爷虎视眈眈的,现在没了薛灵若,肯定会有一大批的人扑上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当然要出来让众人看看,你还好端端地在那,别让那些女人胡思乱想了!”
“我可没那么大的作用,只要招摇过市地走一圈,就能让别人甘愿放弃执念。”长孙镜容摇了摇头,饮茶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有些事还是强求不得的。我觉得现在这种状态就挺好,安安稳稳的,也清净。”
无奈地捂着额头,萧如娘真相用力摇晃着面前的女人,看看她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明明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碰到这种事,就像是转不过来弯似的呢!
将身子向前凑了凑,萧如娘不甘心地说道:“你以为现在的安稳是天上掉下来的吗?不还是王爷替你周旋来的!你口口声声说不依靠男人,可结果不还是享受着他带给你的安逸?如果你想让我信服你的独立,那就证明给我看,没有九王爷,你照样能过得风生水起!”
笑吟吟地看着萧如娘,长孙镜容不由说道:“你这女人,还学会激将法了?说没人教你,我都不相信了呢。你呀,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将时间浪费在与那些蠢女人身上的,有这功夫,我多琢磨琢磨赚钱之道好吗?你们将其视为天大的事,可是在我看来,不过是过眼云烟,算不得真。你来找我叙旧,我很开心,可总是说些我不想听的,那可别怪我下次身体抱恙,见不了客了!”
见长孙镜容如此说,萧如娘除了深深叹息之外,已经别无他法了。但是气急之下,萧如娘还是没忍住,伸手戳着长孙镜容的肩膀,恨恨道:“你这女人,就是仗着九王爷宠爱你,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宠爱自己?
长孙镜容无奈地笑笑,心想如果他真的爱自己,为何还要将他的意愿强加给自己?分明,就是个自私的男人。
……
虽然天空下着大雨,路面湿漉不堪,但是长孙家的人还是早早就等候在门口,在看到写有王府标识的马车时,不由彼此欢欣鼓舞。
长孙镜容远远就看到爹娘等在门口,心中不由一急,忙催促着马夫快些,再快些,她可不想看到爹娘因为自己而淋雨。终于,马车停靠在长孙府前,长孙镜容迫不及待地走到门前,扶住双亲的手臂,眼中带着一股湿润之气,声音略带一丝颤抖,道:“爹、娘!”
柏青华深深看着长孙镜容,抹了下眼睛,连连说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碧荷见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让往来的人不断投来好奇的目光,便笑道:“大家还是进去详谈吧,小姐身子刚刚痊愈,吹不得风的。”
“瞧我这记性,怎么连这都忘了。”柏青华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说道:“镜容快进来!”
重新回到熟悉的地方,长孙镜容心中感慨万千,但最多的感触,还是爹娘变得苍老了。这短短一年的功夫里,双亲本不应该有如此大的变化,肯定还是因为自己的不孝,才连累了爹娘。自责地握着娘亲的手,长孙镜容喃喃道:“这一年,让爹娘为镜容担心了!”
“傻孩子,你这说的哪里话,做爹娘的,哪里有不为儿女操心的?”柏青华觉得,能够看到长孙镜容平平安安地站在自己面前,便是万幸,此外还敢要求什么呢?上下不断地打量着,柏青华只觉得好像是在梦里。
长孙震天也万分感慨地说道:“之前的事,就不要再多想了,从今日后,和王爷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之前因为生病的缘故,你们之间也没有子嗣,但是现在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要个孩子了。”
长孙震天的话就像是说到柏青华的心坎里一般,连连点头说道:“可不是,别人家的姑娘想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两个孩子了,你可要抓紧啊!”
脑袋又开始习惯性地疼起来,长孙镜容勉强保持着笑意,说道:“娘,不要我一回来,就说这些好吗?我也挺累的,不想太过劳神。”
“镜容啊,既然你身子好了,那没事的时候,能不能去瞧瞧挽月啊?”
“好,反正此事也不急于一时,咱们慢慢来。”柏青华也知道自己女儿的倔脾气,如果逼得紧了,还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事情来,现在便按着她的要求而行,总该不会再有问题了吧。
不过长孙震天可是个直脾气,心里想到什么了,就一定要说出来,就像此刻,他脑中又想到了什么事,便开口说道:“就在这一年,挽月都生了孩子,你说你这个当姐姐的,难道还要比妹妹晚多少?”
挽月,生了孩子!?
长孙镜容略带诧异地看向娇姨娘,而娇姨娘有些尴尬地笑道:“哎呀,挽月的孩子,哪里能和镜容所生的孩子相比啊。”
含笑看向娇姨娘,长孙镜容问道:“挽月最近过的可好?”
“好,当然好了!她婆婆对她可好了呢,还经常帮忙照看孩子,整日嘘寒问暖的,就像是自己的亲闺女一般!”
如果长孙镜容没经历过往事的话,也许会被娇姨娘的话骗了过去,可她如何不清楚徐老太太那性子?她会亲力亲为地照顾自己的儿媳妇?就算讨人喜欢的柳梳云也做不到,更何况呆头呆脑的挽月?看样子,还不知道在徐家吃了什么苦呢。
想当年,自己在徐家一直无所出,就是因为徐子筝给自己吃了药,可是现在挽月才嫁过去一年,就有了孩子,是怎么回事?
心中顾虑重重,长孙镜容总觉得现在的徐家很不对劲儿,或许真应该派人去查查。
又与家人热络地聊了半天,长孙镜容便回到自己的房内小憩,准备一会儿再去出去吃午膳。
正当长孙镜容躺在熟悉的软榻上闭眸休息时,突然听到敲门声传来,待碧荷开门之后,才发现是娇姨娘。
看到这位意料之中的人出现,长孙镜容仅是杨了下眉毛,笑着问道:“娇姨娘怎么过来了?”
“呵,许久没看到镜容了,娇姨娘也想得紧。前阵子啊,别人送我对手镯,虽然知道在你面前肯定算不上什么上乘的东西,可是模样稀罕得紧,便想送给镜容,无事的时候带着玩玩吧。”
娇姨娘满面谄笑地走进门,还未说别的事,便开始贿赂起长孙镜容来。而她口中所说的低廉镯子,长孙镜容也看得出,是不错的品相。这可就奇怪了,娇姨娘从不是出手大方的人,今天为何会如此主动地给自己送礼?尤其是一年未见,依照她平日里的作风,应该旁敲侧击地问问真相才是。而现在,这算演的哪一出?
还没摸清娇姨娘的意图,长孙镜容便也半真半假地与其推辞着,打算娇姨娘不说出实情,自己就和她如此推诿下去好了。
最后,还是娇姨娘自己没忍住,握住长孙镜容的手,面带几分哀戚地说道:“镜容啊,这里也没有别人,娇姨娘,就和你时候了实话吧!其实我今天来,是想求你件事。”
长孙镜容露出一副恍然的神色,说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说的那么见外?有什么事,娇姨娘直接说便是了。”
攥着手掌,娇姨娘似乎很难以启齿一般,最后鼓足了勇气,才低声说道:“我……我想让镜容你没事的时候,能去徐子筝的家里,看看挽月。哎,实话和你说了吧,徐家老夫人根本不是东西!挽月还大着肚子呢,还要挽月做这做那,害得挽月早产,差点危及性命!我去徐家探望过挽月一次,发现老太太对挽月并不好,就和那老太太交涉过一次,可除了冷嘲热讽之外,那老太太便再也不让我进去看看挽月了!你说说,这天底下,有如此欺负人的吗!就算挽月是庶女,那也是咱长孙家的姑娘啊,岂能让外人如此欺凌了去!”
娇姨娘越说越伤心,到后来干脆用帕子捂住眼睛,嘤嘤哭泣起来。
假意安抚了几句,长孙镜容便怒气质问道:“这也太过分了,难道徐大人都不管的吗?”
“徐大人心思都放在朝廷之事上,根本就不管挽月在徐家到底生活得如何。”
“那娇姨娘可将此事告诉给我爹爹?”
娇姨娘深深叹息了一声,说道:“老爷说,这些都是女人家的事,他个一家之主,没办法为了这点事情出头。哎,难道我可怜的挽月,就要被徐家人白白欺负了吗!呜呜——”
“可恶,咱们长孙家又不是没人了,怎么能让徐家欺负到头顶上去!”用力拍着桌面,长孙镜容勃然怒道。
“镜容别动怒啊,你身子也才恢复过来,不至于为了那家人生气的。其实我也不敢麻烦你,就是想着,徐家的人看在你王妃的身份上,你说的话,他们也不敢不听吧。我现在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徐家人不恶待了挽月就好。这挽月自小也是锦衣玉食的,现在也没个贴心人在身边照顾,真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啊!”
“姨娘放心,挽月的事,我肯定会管,不能让徐家人如此欺凌咱们长孙家的人!”
听了长孙镜容的保证,娇姨娘不由放下心来,又感恩戴德了一番,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只是娇姨娘前脚才离开,柏青华就端着一盘新鲜的瓜果找到长孙镜容。
将瓜果放在桌上,柏青华问道:“刚刚,娇姨娘来找你干嘛?”
长孙镜容一面吃着水果,一面漫不经心地说道:“嗯,说了些挽月的事,又给了我对镯子,便离开了。”
“我就猜到,肯定是关于挽月的。”
又帕子擦拭着手掌,长孙镜容问道:“娘也知道这些事?”
“是啊,之前她曾经找老爷闹过,也求过我。但是后来,都不了了之了。”
“如此说来,挽月受苦之事,是真的了。”长孙镜容开始的时候,还在怀疑,会不会是娇姨娘故意夸大了事实。可是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了。
不过此事在柏青华看来,却是另一番意境。
“哼,有你娇姨娘在,她能轻易放过那个老婆子?她早就在外面传开了,说徐老夫人恶待儿媳。可是那些长舌妇除了听个热闹,能帮她什么?反而刺激到了徐老太太,干脆断绝了两家人的往来。她那是将人都得罪个干净之后,才想到让老爷和我给她出面。可是事已至此,我们又能做什么了?除了碰一鼻子的灰,怕是就没别的了。我劝你也不要管这事,挽月毕竟是别人家的媳妇了,事情真相如何,咱们都不知道。更何况还有娇姨娘搅和在其中,更是没个办法解决。你才回来,就不要为这些事情操心,好好呆在娘身边,陪陪娘亲吧。”
闻言,长孙镜容小女儿般地半靠在柏青华的肩膀上,笑道:“还是娘亲疼镜容呢!您放心吧,女儿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
轻轻拍着长孙镜容的肩膀,柏青华叹道:“你的事,娘不想多加过问,只希望你能顺心平安。之前如何,咱们先且不提,就看你不在的这段时间,王爷如何照顾咱们长孙家,便知道王爷待你是真心的。娘也看得出,你之前对王爷无心,而且又是自由惯了的,更不愿身份的枷锁将你困至住。可是女人在如何漂泊,也是要找一个能躲风遮雨的地方,而有个男人能给你这些,便已经是不易。如果错过了王爷,你将来肯定会后悔的。” 重生之弃妇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