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恩之义不能相忘，”乔姗儿神色坚毅地说道，“而且奴婢的身子也没有那么娇弱，现在就可以和碧荷姐姐一起，伺候在您身边了。”
“我身边不缺伺候的人，倒是你，若不将病养好，落下什么病根，日后别说为我效力，就连自理都成问题。”长孙镜容好言劝道，“先将病养好，日后有你为我出力的时候。”
“可是奴婢已经将伤养得差不多了，整日躺在那个小院子里，实在心急。”
碧荷“噗嗤”笑出了声，说道：“你还真是奇怪啊，其他的奴婢想休息都没有机会，你倒好，死活就是不肯休下来。你这么肯干，我若是你原来的主子，死活都不会欺负你，就让你好好在身边服侍一辈子。”
乔姗儿揉了揉自己翘而挺的鼻头，模样可爱而单纯，声音清脆地说道：“陆家的人只知道互相攀比算计，奴仆们总是欺负我，我讨厌他们。可是你们不一样，小姐心善，让我养病。碧荷姐姐待我也好，总是给我送药送补品。我喜欢你们，所以想和你们一起，不让恶人欺负你们。”
这前半段话，听得碧荷心里暖暖的，觉得自己还真没看错人，这丫头倒是知恩图报的。可是听了后半句，碧荷不由开口问道：“恶人？谁是恶人啊？”
“当然是二小姐和那位娇姨娘了。”乔姗儿理所当然地说道，“昨日奴婢在小院里，她们母女二人气势汹汹地找来，说奴婢身上染了会传染人的病，要将奴婢丢出去。开始的时候，她们只是言语恐吓，说奴婢不走的话，就算打死在那也不会有人管的。可如果奴婢身上真有那种病的话，您会告诉奴婢的，所以我不信他们的话。她们见言语无效，便找来几个家丁，手中拿着棍棒，做出凶恶的模样。不过几番恐吓下来，她们见奴婢根本不为所动，便开始破口大骂，说您的坏话。奴婢一时气不过，就用茶水泼了二小姐一身。”
闻言，碧荷诧异地看着乔姗儿，问道：“你用茶水泼了二小姐！？那娇姨娘没抓花你的脸？”
“她倒是想，可是我哪会那么傻让她们近我的身？身边能用到的东西都被我扔出去了，她们身上什么颜色都用，特别狼狈。后来动静闹得大了些，管家都来了，她们的衣服又脏污不堪，急着回去更换，便没在纠缠我。而管家知道我是大小姐的人，也不敢多加指责，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只要想到长孙挽月那副狼狈的模样，碧荷就笑得难以自以，捂着肚子说道：“哎呀，昨日还有这么精彩的事情呢，小姐，咱们要是早些回去就好啦，没准就能看到好戏呢。不过管家怎么都没来提这事？按照娇姨娘和二小姐的性子，也会找老爷告状去啊。”
“现在境况不同，就算她们找爹爹告状，也要看爹爹会不会理会她们。”
长孙镜容现在的地位，已经不只是位千金小姐那样简单了。她能力挽狂澜，改变长孙家的现状，爹爹宠着疼着都来不及，怎么会为了细枝末节的小事横加指责？
闻言，碧荷笑眯眯地看着乔姗儿，竖起了大拇指，赞叹地说道：“你还真是厉害，才来府里几天，就做了我想了多年，却一直没敢做的事！”
莫名被夸赞，乔姗儿还有些迷糊，说道：“其实我的脾气很好的，只要她们不要乱说话，做些伤害大小姐的事，我也会与之好好相处。”
看着乔姗儿一本正经的模样，长孙镜容与碧荷不由莞尔。
……
夜晚的丞相府，被装扮得异常亮彩，灯笼挂在房檐儿上，延绵远去，好似团团锦簇。宽敞厅堂前，家仆婢女往来穿梭，捧着各式精致佳肴，喷香扑鼻。
作为今晚的重头人物，丞相夫人刘香芝身穿团福寿袍，金钗缠发，红光满面地坐在首位上，看着各位前来参加寿宴的各位夫人，笑道：“今日诸位夫人赏脸前来一聚，实在是我们丞相府的荣幸。鄙府不才，特设薄宴款待，希望各位尽兴。”
“丞相夫人客气！”
“是啊，您这里的东西样样皆是精品，若不是沾了您的光，我们哪有机会品尝这等美味呀！”
……
一声高过一声的恭维，让丞相夫人甚为享受，虽然连连自谦着，可是从她的笑容上便可看出，这些女人是说对了话。
“顾夫人到~”
就在众人嬉笑声中，家仆突然高声唱诺，将众人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顾家如娘今日可是迟了啊！”
“就是，平日里这种场合，她都是最先到的，难道今天府上有什么事了吗？”
在种种揣测声中，萧如娘披着耀眼夺目的光，迤逦而至。而瞧见她这架势的人，无不惊得张大了嘴。
今日的萧如娘，绾着普通的宫髻，上面只斜插两支玉簪，佩戴的首饰也是中规中矩。但所穿长裙，却让人挪不开眼。
只看萧如娘身着浅蓝曳地裙，裙尾绣有珍珠，一步一晃，透着盈盈之光。裙身绣有祥鱼纹，在夏夜中，如同神秘莫测的深海里，那自由游弋的鱼儿。
刘香芝的双目也紧紧盯着这长裙，颇为赞赏地说道：“如娘今日这衣服，当真夺目。你这样一入场，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
面含浅笑地坐在指定的位子上，萧如娘说道：“哪里哪里，如娘今日不过是个陪衬的，您才是最为璀璨的那位。您看着身寿服，真真是华贵，也唯有您，才能衬得上这样的衣服了。”
“呵，你这丫头呀，嘴还是那么甜，句句都跟抹了蜜似的。”
与身边的人又说说笑笑，过了会儿便有歌姬上前，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萧如娘走到刘香芝身边，笑语晏晏地举起一个盒子，说道：“今儿实在是府里有事，来得晚了些，还没来得及送上贺礼。我这礼物呢，虽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也代表了如娘的一点心意。”
“如娘真是有心了，”刘香芝伸手接过盒子，拆开盒盖，就见里面躺着一副晶莹剔透的水晶画。仔细看上几眼，就会发现这画上之人，竟然正是刘香芝。
“天啊，这究竟是哪位巧匠，竟能在水晶上雕刻做画，还能如此活灵活现，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身边有好事者，凑上前去瞄了一眼，而仅一眼，便惊得人合不拢嘴。
惊叹声一出，周围人纷纷靠拢过去，瞧过之后，都不由自主地感慨重重。
收到厚礼，刘香芝自然是有面子，心喜之余，也说了几句客套话，道：“我这也不是什么大寿，你何必送如此厚礼呢，真是折煞人也。”
“夫人这话可就不对了，您的寿辰岂是小事？我们可都是记在心上的。”萧如娘扬眉笑道，“而且呀，我这份礼物也算不得贵重，就是在乎一个巧字。不过说起这画背后的渊源，倒也是巧得很。”
“哦，这画还有渊源？”
颔首轻点，萧如娘说道：“本来啊，我也不知道该送什么给丞相夫人，才能表达心中的这份恭贺之情。还是偶然间，我去做这身华服的时候，那位小姐告诉我，天下间还有一种瑰宝艺术，送礼尤佳，那便是这琉璃画了。只是京城里会琉璃画的人实在不多，还是那位小姐替我百般寻觅，才找得良匠。”
众位贵妇小姐们，本来就对萧如娘身上的华服眼馋不已，现在听到蛛丝马迹，立刻都竖起耳朵，旁敲侧击地打听着。
“如娘啊，我看你这身衣裳的做工甚为别致，原想着，是出自哪位大师的手。可是听你刚刚说的话，好像并不是位老师傅啊。”
“没错，”萧如娘点头缓缓道，“她是我的一位朋友，也算是大家小姐。不过她手艺巧得很，我也是看中了她的工艺，才软磨硬泡着，求她给我做了这件华服呢。”
“那这位小姐是谁？咱们常常走动的，怎么从未听过哪家小姐，有这样的手艺？”
听了这个问题，萧如娘故意卖了个关子，举起面前的酒杯，轻轻抿了下，方才说道：“甭说你们不知道，放在半个月前，我和她也是不熟的。若不是因为一次误会，我也不会和这位长孙家的小姐相结识呢！”
角落里，一道娇俏人影，在听到“长孙家”这三个字的时候，动作突然凝了凝，目光中带着几分狠厉，但瞬间又消弭不见。
“长孙家的？难道就是三大家族的那个长孙家？”
萧如娘含笑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女客里，也有听闻过长孙镜容针绣之名，拍了拍脑门，说道：“哎哟，莫不是长孙庶支那派的？我之前便听说过她，真真是生了一双巧手，绣的东西都活灵活现的。前阵子还在女子诗社上技压群芳呢，只可惜身子不适，最后退出了女子诗社。”
“这位姐姐说的没错，的确是长孙镜容，”萧如娘状似无意地扯动下裙摆，借着烛光月色，那裙摆像是夜色的海面一般，波光粼粼，看得周围一干女子，无不羡慕不已，“只可惜，镜容是个温吞性子，不喜欢争芒斗泽，要不然啊，就凭她这手艺，早就被人抢破了头，找她做衣裳了。” 重生之弃妇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