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余震持续了近五分钟,断断续续在几个小时里反复出现了三次才完全停下来,从荒原上瞧那边的营地早已狼藉一片,赵雨婷心有余悸道:“若是没有及早发觉,怕是踩死踩伤者也能抹平我们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了”她说到这里顿了下口,本想感谢周瑾瑜的话,到了嘴边却是说不出来了。
欧阳剑的眉头紧紧皱起,好半天松不开,虽说没有出现新的伤亡,可是凤县三番两次的强烈余震令他很是不安,他犹豫良久才决定道:“既然如此原计划更改,执行另一套方案,赵县长吴书记,你们立刻组织人手进行迁移,凤县这个地方看来暂时只能放弃了,在有效的数据出来,证明凤县不会再受余震影响之前,我们不能再犯险。”
赵雨婷轻蹙眉头表达着不同意见道:“人员撤离没有问题,可最近的县城也有上百公里远,先不说去到那里能否有效安置,单单是路上的补给,以及人员的体力就很成问题而且如此放弃凤县,将来的重建工作要怎么办”
欧阳剑冷声道:“说到底,你不过是不想做一个空壳县长罢了,我明白的告诉你,这套方案,明摆着就是放弃危险区域,在保证人民生命安全的情况下的应急措施,凤县已经不需要了,等这场灾难结束,你的乌纱帽也可以摘掉了,话就说这么多,走不走随便你,虽然是应急方案,可也是遵从个人意愿,没有强制性的要求,想埋在那种地方的话,随便你好了”
赵雨婷脸色阵红阵白,她咬着下唇好一会儿才决心道:“我不走哪怕就是我一个人,我也不会放弃凤县,我一定会将它重建起来,让大家都回来的”似乎已经受够了欧阳剑的排挤,赵雨婷虽然未曾勃然作色,可这番话无疑是公然与欧阳剑叫板了。
欧阳剑没有在说话,大伤初愈的他似乎很疲惫,赵雨婷转身就朝营地的方向跑去,周瑾瑜不放心的想去追她,欧阳剑却在身后叫道:“周先生请等一等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周瑾瑜回过身瞧了瞧欧阳剑古怪的眼神,让跟在身边的李思睿和萧雪先去看着赵雨婷,自己则是坐在欧阳剑身边的草地上道:“欧阳专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只要周某人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放弃凤县实是无奈之举,出发的时候,我们已经收到几位国内非常著名的地质学家的通知,在距离震中外的几百公里处会因为复杂的地壳运动,已经本身地质构造的奇特形成一种类似于火山带的情况,具体的情形就像凤县那样,会时不时的因为地底运动产生强烈的震感,知道我为什么停留在凤县吗就是为了观察是否真的有这样的危险区域,像我这样的观察员一共三十多名,都派往了有嫌疑的地方,总理后来亲自召见我们说过,在保证人民安全的情况下,果断放弃一些地方并不是失职请原谅我的自私,如果留下来我才是真的失职。”欧阳剑回应道。
周瑾瑜挠了挠头问道:“这些话何必对我说呢我觉得若是对雨婷解释的话还有些意义。”
欧阳剑脸色有些苍白,却依然放着冷语道:“女人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不是为了繁衍后代,我觉得这个世界简直是多了女人这种生物。”周瑾瑜明显的从他双眼深处瞧出了彻骨的伤痛,懊恼愤慨的神色在眼底一扫而过,想来也是个被女人伤到骨头里的悲剧角色,周瑾瑜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欧阳剑继续道:“我是真的想与周先生诚心相交,所以才将一切都坦诚相告,不想周先生误会我是个冷血无情的人,我知道周先生一定会尾随赵雨婷而去,只想奉劝一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在这种自然灾害面前,随时随地都能见到离别的场面,周先生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为了自己也好,为了其他人也好,周先生实不该回去,而且国家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希望你能做出明智的选择。”
周瑾瑜瞧了瞧长长的人流,十几万人汇聚的队伍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周瑾瑜指了指擦身而过的一对老年夫妻道:“欧阳先生或许因为某些经历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对女性带着些偏见,我很理解,曾经有段时间我也一直无法解开心结,可是有时候你越是去恨,就是证明你越是在乎请你看一看那些幸福的人,即使遇上了背井离乡的灾难,即使一无所有了,儿女也不在身边,能够相濡以沫,互相搀扶照顾的,就只有夫妻而已,我不赞同欧阳先生对婚姻的定义,因为只有怀着心愿的人,才会愿望成真”
欧阳剑怔怔的看着周瑾瑜好一会儿才叹气道:“言尽于此,个人有个人的造化,想不到周先生对赵雨婷用情这么深,宁愿放弃功名利禄和她在最危险的地方生活,她真的是好幸运,能碰到周先生这样的男子,虽然偶尔见着赵雨婷对周先生非打即骂,但想来也是我不懂个中情趣,由此迁怒过赵雨婷,有机会的话还请周先生替我说声抱歉”
“别老是周先生周先生的叫我了,我们不是有过约定吗要义结金兰的,虽然时间仓促,但我认你这位哥哥,性格固然有些冷,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好人,迁移安顿凤县的人民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接下来的事都要靠哥哥了”周瑾瑜调侃道。
欧阳剑不禁老脸一红笑道:“不能让你白叫这声哥哥,警卫员,将我的通讯器送给瑾瑜这个通讯器是电信公司用应急网络特制的,即使你在凤县也能够如常的进行通讯,我就是用这个才了解到许多物资调度的情况,还有,前两日我去接应医疗物资时,被一群越南人围住,这些人胆大包天,为了物资,居然连土制炸弹也用上了,若不是你的话,我们好几十条性命就交代在这里了,无需说什么谢谢日后有机会的话,这份恩情还是要报答的,你在凤县的时候,千万要注意”又随口说了几句场面话,周瑾瑜这才返身去追赵雨婷,欧阳剑看着周瑾瑜的身影直至消失,这才叹了口气,被警卫员再次背着跟着人流一起移动。
花了一个多月的心思尽心打造的营地在余震之后成了一片废墟,赵雨婷紧咬着下唇,一双大眼睛扑扇着险些落泪,这可是她满怀希望重建凤县的基础,在连续打击之下,她第一次对自己抱持的人生产生了怀疑,李思睿与萧雪在她身边轻声安慰着,但显然她们的心情也不好,偌大个地方看不到人影,在地上还有一些令人心悸的裂痕,有的甚至可以陷进一个人去,李思睿不由捂着嘴道:“太可怕了若不是瑾瑜预先估计到,我们怕是凶多吉少了雨婷,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这个地方我们几个人有什么用若是再来一次余震,平白无故还要搭上几条性命。”
“要走你们走我不会走的,我是一县之主,我的存在代表着整个凤县,如果连我都走了,如果连我都失去了信心,连我自己都无法坚守自己的岗位,那么凤县的未来在哪里丢失了一个县城对于国家来说并不算什么损失,可是作为一名公仆,我却不能丢失自己的操守若是每一个国家公务员都像你那样想的话,这个国家的未来和希望又在哪里这里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灾区,这是我自己不得不存在的地方除非一纸调令将我从这里调走,否则,我与凤县同在”赵雨婷坚决的道,眼中迸射的火花令李思睿都不由心底一颤,佩服之心油然而生。
“啪啪啪”周瑾瑜拍着巴掌从身后出现道:“说的挺好,不枉我抛弃个人安危跟你到这来,至少除了被你父亲胁迫外,我觉得有了些其他的意义,看来我们至少要在这里生存一段时间了,睿睿雪儿你们怕不怕这里虽然没有狼群,却有比狼群更为可怕的人心,这里虽然不缺睡觉的地方,可是随时都会有未知的灾难,这里虽然有足够的食物填饱肚子,可那份寂寞的枯守比饥饿更可怕。”
李思睿被周瑾瑜几个形容说的有些慌乱,她一扯萧雪的胳膊给自己壮胆道:“怎么你想把我们甩开过自己的二人世界么我偏不让你如意我们这对拖油瓶,你是带也得带,不带也得带”
周瑾瑜笑起来,眼中却隐含着一些泪水,他忽然一左一右的抱住李思睿和萧雪,紧紧的将她们抱在怀里,额头轻轻的靠在她们的发梢,两女本能的用手撑着周瑾瑜的胸口,随后也不知是否被这份激动的怀抱软化了,还是被那份心慌意乱给迷茫了,就那么静静的站着谁也没说话。
“喂你们是来拍片的吗这可不是什么唐山大地震后的生离死别周瑾瑜,她们是因为你留下了,我虽然不耻,但还算可以理解,但我问你,你回来做什么我们的夫妻关系薄的像一层纸,说穿了就是一张纸,跟一道谎言一样,我们彼此也清楚的很,你心里怨憎我,我也讨厌你,就是这样几乎敌对的立场,你还非要跟着我做什么”赵雨婷插腰问道,虽然说将重建凤县的大任担上了肩,但一时之间也不知从何做起,索性先与周瑾瑜理论起来,至少吵吵架可以舒缓一下郁结的心情。
“哦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情商不高,智商有点低,没想到连听力也成问题,我没告诉过你吗是你父亲的胁迫啊”周瑾瑜的本性一下子又出来了,毫不犹豫的讽刺着赵雨婷,原本在李思睿面前就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话,至于萧雪,就算对她说了,她恐怕也记不住,周瑾瑜毫无顾忌的坦白着来此的因由。
赵雨婷蹙眉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分明是你用罪恶的金钱铺路,逼迫我父亲同意的这桩婚事,要不然振东集团怎么会发展的这么快,我父亲又怎么会坐的这么稳政治婚姻彻彻底底令人恶心的东西,你是个我最看不起的混蛋,哪怕你家财万贯,靠着这种手段得来的成就,也不被我放在眼里”
周瑾瑜抠了抠耳朵道:“哦我还奇怪赵明权到底是怎么说服你应下这桩婚事的呢原来他是这么给你解释的呀你果然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女人,跟你软语哀求几句,你就什么都答应了赵明权是不是一边抹着眼泪哭诉,一边说着我多么不是人,走了什么什么渠道,给了他多少多少压力,如果不答应,少不得就是万怯不复的恶果之类的好吧,我让你亲耳听一听,到底谁才是最令人恶心的东西”
周瑾瑜取出欧阳剑送给他的通讯器,那是个长得很像老式大哥大一样的手提电话,周瑾瑜拨打了赵明权的私人号码后就一直等待着,好一会儿赵明权接起了电话问道:“哪位是周瑾瑜吗”他的私人电话都有存熟人的号码,这个敏感时期的未知电话,大概也只有周瑾瑜才会打进来。
周瑾瑜按下免提,现场顿时所有人都听得见赵明权的声音,他看了看赵雨婷,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才继续道:“当然,赵书记在忙什么呢还记得我这么个被你差使的人吗”
赵明权的声音立即扬起笑意道:“怎么可能不记得我可是天天盼着你的电话呢那里已经恢复通讯了吗雨婷还好吗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你去了那么久,连个消息都不带给我,我都快急死了。”
“你用刘诗涵和我的旧事逼我出来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实际上我也是急死了呢急着在你的老脸上给你一拳你这是明摆着揭人疮疤,而且还暗地里给我使绊子,不让我舒服是吧”周瑾瑜没好气的问道,实际上赵明权这么一闹,莫怀早已警觉起来,本来天衣无缝的布局,一下子无处下口,只能干等着看机会,花了近三年的时间去布这个局,甚至为了避开莫怀的揣测,远走国外,一点消息也不暴露给国内,两年里音讯全无,除了因为心伤不想被人找到之外,更多的原因也是为了这个布局,示敌以弱,让莫怀在悄无声息中遗忘周瑾瑜的存在,在暗处的周瑾瑜才好一口咬住他的要害不放,可是赵明权这么一弄,莫怀也知道周瑾瑜回来了,甚至让他想起了曾经的仇恨,开始戒备起来,许多破绽被隐藏个严实,即使是洪渊与赵君杰联手也一时没有头绪。
赵明权声音一沉,转而笑道:“明人不说暗话,这事情是我做的不地道,你父亲是我的老班长,他的仇我自然也想报,可是你已经除掉了郑东一和方文海,这件事就算了吧,莫弘文现在掌握着一位大人物的经济命脉,那里已经给我话了,一旦莫弘文出事,我会很麻烦的,这些年来虽然你不在了,可是我一直在关照着振东集团,振东集团有什么打算,我都瞧在眼里,在节骨眼儿上我不能让自己好不容易坐稳的位子又岌岌可危不是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一心一意想除去莫怀,不也是因为感情上的自私吗”
“你呀老奸巨猾的东西,最好能保住他们一辈子千万别给我机会,明白么还有我的儿子怎么样了林玲呢他们现在在你的控制中吗”周瑾瑜问道。
赵明权叹道:“瑾瑜啊我也想为你解决麻烦,早早的将你的妻儿送还给你,可是我也鞭长莫及啊那里可是河北省,靠近天子之门,我怎么好逾越呢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去看着了,你的儿子长得真的很讨人欢喜,模样也俊俏,难得是脾性像极了你,如果不是我们之间有些误会的话,说不定我已经认他这个干孙子了当然,只要你能平安的将雨婷带回来,我这句话还是算数的,我赵某人固然对你做了些卑鄙无耻的事情,但均是出自无奈,希望你能够原谅我,在今后我也会尽力的予以补偿”
“不必了我还没有愚蠢到向一只狐狸祈求感恩的地步,你有林玲和我儿子做胁迫,我这里同样有赵雨婷,希望你不要忘记了,他们好,赵雨婷就好”周瑾瑜皱眉道,赵明权也同样打着哈哈道:“嗯,赵雨婷好,他们也就好我还有个工作会议,就说到这吧。”赵明权挂上了电话,周瑾瑜的脸上却瞧不出一点欢喜的神色,再看向赵雨婷时,她脸上已经是一片惨白,就算如何坚强自信的她,也万万想不到最崇拜的父亲对自己居然也是一副伪善的假面具,她颤抖着手指向周瑾瑜泪水一下子就决堤而出道:“周瑾瑜你混蛋你为什么非要让我知道这一切”一直在内心深处建设的美好瞬间崩溃,犹如一场大地震般,最坚实的脊梁都已经坍塌。
我是分割线
彻底变天了,冷死了要加衣服啊这个阴雨连绵的大冷天,公司居然还举办什么室外篮球活动,办他妹啊我还得穿短裤上场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