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挑拨离间
闻氏神色陡然晦暗了下来,隐隐间似乎还缭绕着些许愁绪。
“母亲,原来真是出事了。”练音把玩着桌上搁放着的茶杯,幽幽地出声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大抵是与父亲有关了。”
闻氏双眼倏然睁大,心下的疑惑渐多:“阿娅都告诉你了?”
练音轻笑了下,目光似笑非笑地瞥了眼闻氏:“母亲,那丫头当时应该不在归欣居吧,想来应该正在外边找女儿,如此她又怎会知道里边事情再来告诉我?”
闻氏扯起唇角尴尬地笑笑:“也是,那时候那丫头的确不在归欣居里。如此,你又是如何得知?”
“母亲,女儿刚才说了丁家夫妇的事情与祖母有关,也有和你有关。”练音平静似水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母亲,那么聪明的人今日怎就做起了糊涂事。”
闻氏依然有些不解,但脑海中却已猜到些许情况,只等待着确认。她的声音没了先前那般平和,低沉道:“音儿,你到底是知道些什么?”
练音明亮的眼眸陡然阴沉下来,凝视着面色晦暗的闻氏,清冷的声音里带起一丝讥讽:“母亲,女儿能知道什么,知道的也不过是哪些人现在定是要害死女儿,哪些人已暂且不会伤害女儿,譬如母亲。不然,女儿今晚上也没必要费那么大的劲杀了丁家夫妇顺带毁尸灭迹。”
闻氏一怔,神色间掠过一丝伤怀,嘴角也沁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但她到底是这步府的当家女主,岂会凭着这一两句话就亲信了练音的话。片刻,她就敛去了所有思绪,不紧不慢道:“这与我,与你父亲,还有与你祖母又有何关?”
练音不语,站起身子向着燃烧的烛火走去,伸手拿起边上的剪子,剪去了一段烛芯,烛火又变亮了些许。
烛光洒在她精致的面容上,为她那红润的面容镀上一层耀眼的光芒,微垂的眼眸因长长的睫毛投射下的阴影而让人察觉不出她此刻在想些什么,又在算计些什么。
屋内甚是安静,静得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半晌,练音红唇微启:“母亲,父亲动了女儿放在桌上的头骨了,然后因此中毒了,是不?”
闻氏微颔首:“正是,那毒可是你所涂?”
练音唇微勾起,侧头看向闻氏:“不。女儿今日便与嬷嬷们说过,这头骨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不然它会哭,它还会咬人。至于为何,想来母亲应该也知道那头骨是小姑的,而哪些人不能碰,母亲也当该清楚。”
今日下午闻氏的确看到那头骨哭了,而且还是落下了两行血泪,至于咬人,不过是袁礼的手被头骨扎了一下,可也正是这么一扎,他便中毒了。
现在听练音这般不急不慢地说着,她背脊不禁渗起了冷意,轻轻一颤道:“音儿,你是你父亲的女儿,为何还要做这等事情?”
练音轻哼了声:“女儿受小姑所托,让女儿将她的头骨挖出来与她的身体葬在一起,那么她就再也不会来祸害我们了。母亲,你当真以为女儿上次那般就能够让小姑魂飞魄散,那时其实她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可是……”练音轻轻地笑了笑,笑声里充满无奈,“父亲等人却以为女儿要做什么坏事。不过,女儿也知道父亲断然是不会害我,所以那命令丁家夫妇给女儿下毒的是另有其人,但女儿知晓父亲断然是在听闻女儿不再院子里时,就去拿那个头骨想要毁了它,可是却出了意外。”
闻氏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诚如练音所言,步袁礼在听闻有人给练音下毒,而练音消失在院子后,就去了归欣居。如此说来,他多少是知晓练音是去了哪儿,或许也知晓……
练音暗暗注视着闻氏渐渐蹙起的眉头,心下笑意越浓,但面上却是覆着一层寒霜:“母亲,女儿无法确定父亲是否知道我是去找丁家夫妇,但丁家夫妇却是告诉女儿,命令他们下毒的人告诉他们,若是他们被女儿我所逮到,就将一切过错往母亲身上推,也就是说让母亲来被这个黑锅。所以女儿才说这事儿与母亲你有关。”
说话间,她长长地叹了一声:“母亲,女儿说了这么多,想来你也该听出点什么来了。”
是的,闻氏的确听出点什么来,因为这一切都来得太巧合,巧合的让她不得不怀疑这一切都是步袁礼所布局。
昨夜里练音从畅春园抱出一头骨,已引起他的愤怒,若是以往定然是会寻来练音问话,但他却没有,一直到练音消失在归欣居前,他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找练音的意思。
这么看来,他大概是早算准了练音会因为中午自己中毒的事情而追查到丁家夫妇头上,然后以练音如今的性格断然是要为自己讨回公道,这么一来,也就是会忽略了头骨,只想着去找丁家夫妇。如此,只要当他听闻她已不在归欣居,就可以前去拿头骨,顺便将着头骨销毁。
但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吩咐了丁家夫妇说是她所为?
闻氏眉头紧紧蹙着,双眸微微眯起,凝视着静坐着默不作声的练音,好久才掀唇而语:“音儿,这事儿就此结束,如今那丁家夫妇已死,一切就让它结束吧。”
练音扯起唇角无可奈何的笑笑:“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母亲,如果我今天只是杀了丁家夫妇,没有毁尸灭迹,而你派出去的人正好进去了……你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闻氏心下陡然一惊,因为让她派人去丁家寻找丁家夫妇的正是步袁礼,可在外人看来只以为是她派人,那时候……那时候大家便会以为是她杀人灭口,这黑锅实实在在的就背上了,而步袁礼则是完全脱身。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他的眼里只有他母亲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为了他母亲,可以将所有的人都推进坑了?闻氏心下一片冰凉,她为了他……这双手似乎沾染了许多血腥之事,可如今……
“音儿……”闻氏这一声竟然叫得极其哀凉。
练音暗喜,她知晓今日这一系列的巧合已经让闻氏对步袁礼产生了隔阂,不过这些还不够:“母亲,或许并非是父亲,说不准只是巧合。哪有父亲会害女儿的,即便女儿是不讨喜的。”
“呵呵,他眼里哪有你们两个,他眼里怕只有步师雪那一个女儿。”闻氏神色陡然一变,冷沉道。
练音抿了抿唇,轻轻一叹:“父亲待二姐姐也还是不错的。不过母亲既然这么说了,往后母亲当是一切都该为二姐姐和小弟考虑了。毕竟女儿我过段时间就要嫁人了,母亲暂且就不用担心我了,二姐姐和小弟才是最重要的,她们往后才是你的依靠。”
闻氏眸色深深的凝视着练音,不禁想若是她是自己的女儿,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或者说若是以往对她好些许,是不是……不,她到底不是自己的女儿,养得再好,也不会陈太多的情。
“音儿说得是,往后母亲是该多位你二姐姐和小弟考虑了。只是不知音儿有何法子能够让你二姐姐从庵堂里回来?”
练音轻蹙起眉头,咬着嘴唇思量了片刻,言道:“母亲,其实不需要什么法子,你只管去将二姐姐带回来就是。如若你觉得这般不妥当,那你可以跟父亲说,近些时日身体抱恙,想请茵孜回来帮忙顾着点家里的事。若是父亲说还有女儿我,你便说女儿忙着成亲的一些琐事。”
闻氏黑色的眼眸闪烁了下,淡淡道:“音儿,你倒真是与过去不一样了。”
练音笑笑:“自然是的,不过母亲你且记着,女儿是眦睚必报之人。但凡人欠了女儿的,女儿一定是要讨回来的。”
“如此说来,音儿也是要找母亲的麻烦了?”闻氏笑问。
练音眨了眨眼睛,眸光流转,纤细的手指轻轻地碰了碰茶杯中的水,水波潋滟,她淡淡地出声道:“差不多了,母亲身边的王妈妈已死,年氏已死,二姐姐的名声也受了点污秽,甚至还在庵堂里禁闭着。这些也够了,但若往后母亲又将矛头指向女儿,女儿可不会像今天这般提醒母亲这么多。”
闻氏唇角勾起笑容,淡淡地看着练音:“音儿,你今日为何与母亲说这么多?你是想要挑拨母亲与父亲的关系?”
练音心下微惊,莫不是让闻氏察觉到点什么了?不应该啊,虽说一切都是她在说,由她在主导。可这发生在府中的事情却是清清楚楚的在闻氏面前发生啊,且看其先前的神色,似乎在她所知道的巧合外还有别的巧合。
莫非是在试探她?想及此,练音心下有数了,抿唇轻笑了下:“母亲,要这般以为,那也无妨。毕竟多防一个人总归不是什么坏事。至于为何要说这么多,女儿只是看在弟弟的面子上,女儿依然还记得那一回女儿挨饿,弟弟那么小个人提着一大食盒过来送饭菜,这恩女儿一直都记。”
此事不提还好,一提闻氏陡然记起那夜原是给茵彦所备的鱼却是被人下了毒的……
“母亲,夜深了,你也该休息了,女儿先回去。”练音站起身子,慢悠悠地出声道,“有些事情母亲该是需要好好回想回想,别漏了什么从而酿成大错。” 鬼王追妻:毒妃要出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