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稚嫩的声音里缭绕着浓浓的恨意与煞气，小小的面孔上却又流露出嘲讽的笑意，她站在香灰里，目光越过超过她肩膀高度的符纸，冷睨着倒在地上的步老夫人。

　　步老夫人眸间掠过一抹惊愕，伴随之的便是止不住的颤抖，脸色已惨白到极致，她的手几次想要抬起来，却因颤抖而无力抬起。

　　“你……你竟然……”

　　听着步老夫人断不成言的话语，小鬼嗤鼻了下，笑出了声音，宛若风铃般动听，但说出的话却是冰冷至极：“我竟然什么？是不是没想到我这个死去近三十来年的人还会出现在面前，想想你当年是怎么害死我的，你认为我真就可以就那样咽下了气！”

　　步老夫人倒抽了一口冷气，肝胆俱寒，身子颤抖的已由不得她控制，颤声道：“那……那是你……不知好歹。”

　　“我不知好歹？”小鬼大笑出声，笑着笑着流出了眼泪，“我怎么不知好歹，那本就是和我有婚约的未婚夫！”

　　已经如同外人般看戏的练音闻着小鬼的凄笑声，心底隐隐有些感同身受，她大概能够猜出曾经发生过点什么了。

　　“我的三侄女，你该是能够了解我吧？”小鬼忽然对上练音流露出怜悯的目光，邪笑着出声道，“被人杀害，还被人陷害，是有多么的不甘吧？”

　　说完话，她又格外意味深长地望了眼想要置身事外的闻氏，闻氏被她那了若指掌的模样，也吓得全身发软，颤抖不已。

　　练音俯视着巴掌大的小鬼，甚是没想到这鬼会是自己的姑姑，她轻笑了下，下意识地伸手戳了戳小鬼，她只觉得穿过其沾满香灰的小躯体带来一阵冷彻骨的凉意：“姑姑？咱们勉强算是同为天涯沦落人。不过，我运气比你好点。”

　　小鬼敏捷地挪动了下身子，绕开练音的手指：“对，你运气比我好，好太多了，大概是连上天都觉得对你有亏欠，所以给你了这么多的好处。但是，我呢？我做过什么错，步老夫人，你为了你女儿硬生生地害死了我！不过，没事了，你女儿也快死了，而你……算你运气好，有这么个孙女！”

　　步老夫人满面惊骇，挣扎着颤抖的身体坐了起来：“你……你对香儿做了什么？”

　　“用得我做吗？”小鬼冷笑了声，“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女儿，只是她比你蠢了点，心软了点，然后就让这心软给害了！”

　　步老夫人浑身一僵，紧接着整个人往后倒去，幸得一边的闻氏急急地接住了她的身子，忍着颤抖抚着她的胸口，颤声地安慰道：“母亲，母亲……大姑子不会有事的。”

　　小鬼轻笑了声，声音里满是鄙夷和嘲讽：“你与其有空关心这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太婆，还不如去好好关心你的宝贝女儿。”说话间，她意味深长地望了眼练音。

　　练音心下暗惊，难道她所为还真有人，不，有鬼知道？不过，那又怎样呢，她嘴角流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微低着脑袋对上小鬼的视线，似笑非笑。

　　小鬼轻哼了声，不畏惧地与她相望：“今日落在你手中，算我倒霉，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是吗？”练音将手上捏着的符纸收拢了一点，小鬼周边的空隙更小了一分。

　　小鬼不语，错开视线回身看向步老夫人，眼眸里多是不甘。

　　“音儿，你还愣着做什么，”闻氏半搂着步老夫人，声色有些颤抖地出声道，“还不将这小鬼给解决了，难道你真想要让它活活气死你祖母吗？”

　　练音嘴角轻勾，扬起一道美丽的弧度，冲着小鬼笑笑，同时一把捏住了符纸，那小鬼就在三人的视线之下消失了。随即她缓缓地摊开手，手心只剩下符纸，符纸上沾满了香灰，还沾染着一点点血迹般粘稠之物。

　　“它……呢？”

　　“母亲刚你不是说让我把它解决了吗？你看，它魂飞魄散了，再也不会对祖母做什么了。”她掸了掸手，符纸缓缓地飘落，跌落在步老夫人的身前，她大骇地全身颤抖了下。

　　闻氏凝视着练音，却无法从她面上看出她说了真话还是假话。不过眼下那小东西不见也好，至少少了一丝诡异。她搀扶着还在颤抖的步老夫人站起来：“母亲，我们还是先回去的。”

　　练音望着闻氏与步老夫人，幽幽道：“现在可是信了？不过，在这之前，我想询问下母亲和祖母，这儿变成这样，我可是需要受罚？”

　　说话间，她扫视了眼满是香灰的地面，还燃着的香也都落在地上，有一根恰落在蒲团上，毫无意外那蒲团已经烧出了一个窟窿，若继续下去，这一件屋子可是要遭殃了，她上前捡起那蒲团，用力地甩了几下，几点火星熄灭，然后又甩回到原地。

　　闻氏见状，暗惊了下，侧头看了下身边的老夫人，见她并无太大的反应，抿唇道：“不罚。找几个人收拾下这地儿，就说刚才有窃贼闯入。”

　　练音含笑着点点头：“那，母亲和祖母慢走。我先唤醒了这丫头和成妈妈先的。”

　　闻氏微颔首，一手紧紧地搀扶住依旧还在颤抖的步老夫人，一手打开了紧闭的屋门，外边候着的几个丫头也都是一脸苍白，大抵是听到了屋中的声音，她扫视了她们一眼，厉声警告道：“今日的事情，你们当作什么都没听见。如果谁要传出去，后果你们该是知道的。”

　　“是。奴婢知道。”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垂着脑袋伫立着。

　　“春虹，你随我扶老夫人回畅春园，你们两个进去把屋子打扫干净，顺便把春霞和成妈妈送回来。往后无论谁问起，都说只是有窃贼闯入祠堂。”

　　“是。”

　　练音闻得身后唯唯诺诺的声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她蹲下身子，摇了摇春霞的身子，又拍拍成妈妈的老脸：“春霞，成妈妈，醒醒，醒醒……”

　　不过，当闻得身后响起脚步声时，她便站起了身子，平静似水地出声道：“母亲的话，想来你们也该记住了，不过你们谁忘记了，我不介意好好提醒下你们。”

　　“奴婢记住了。”

　　练音静静地扫视了她们一圈，似笑非笑：“那你们就好好地整理这地方，最好别弄出点什么意外了，要是谁想要弄出意外来，你们可以联手处理。”

　　言毕，她便转身离开，在已无人迹的游廊里，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她袖子里传出：“你真贼，真想留下看戏。”

　　“彼此彼此。”练音停下脚步，幽幽道，“要留下也不是不可以……” 鬼王追妻：毒妃要出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