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月下归魂
月明如璃,泛着清辉,夜在如水月色里流淌,浅唱低吟一曲安逸静谧的歌谣。
忽而,有什么好似让迷离的夜色给唤醒,天空陡然阴沉下来,月也悄然躲进了黑沉沉的云雾中。
顷刻间,电闪雷鸣,那破空的闪电将漆黑的夜照得如同白昼,震耳欲聋的雷声更是响彻云霄,刺破每一个沉睡于梦中之人的耳朵。
身体似痉挛般的一阵阵抽搐着,练音的意识开始慢慢得变得清晰。一句凄厉的诅咒在脑海中破空而现:“吾咒尔等此生不得安宁,日夜为鬼催。命比纸薄。”
练音抽搐的身体一阵颤栗,一股寒冷从心处散发向着四肢蔓延。
这不是她的感觉,况乎她从未说过这样的言语,她从未恨过人。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是身在何处?
四处飘着与霉味交杂的蜡油味,引得她的胃排山倒海,可又毫无力气。
她强迫自己睁开双眼来,却发现眼皮异常的沉重,完全不听她的命令,且全身传来的疼痛几乎让她的神经脆弱不堪,然身为鬼谷传人的她依然敏锐的察觉到身边有人。
“小姐,奴婢相信你的魂魄依旧还在,你一定要熬着,奴婢一定会让你活过来,你一定要等着……”
一道哽咽的声音隐隐传入到步练音的耳里,好似就在身边。
只是,那自称奴婢之人的话她并未听懂。
意识越来越清晰,一幕幕如电影回放的故事在脑海中一一闪现。
残旧破烂的院子里,一身着绿色旧衫的女孩背抵着爬满青苔的泥墙,不安的盯着面前的两个女孩。
只见那粉色衣衫的女孩儿眨着明亮的双眸,面带甜美微笑,显得甚是纯真。可接下来的事儿却是让步练音不寒而栗。
不知何时,粉衫女孩手中多了条赤练蛇,她含笑抚摸着小蛇光滑的表皮,道:“好家伙,咬她的脸。”
赤练蛇脱手而出,于绿衫女子的脸上划过,细小的牙印出现在她的脸上。
绿衫女孩欲跑,才迈开脚,又让突如其来的鞭子打在膝盖上,双腿一软,跌倒在地上。她正待开口,一道柔媚的声音淡淡响起:“嫣儿,你怎得如此不小心,竟不看好这小家伙,瞧瞧都将音儿咬伤了。”
说话的正是一旁的白衫女子,眉如细柳,肌如白雪,一双黑如点漆,朗似秋水,言笑间,妩媚雅致。
“音儿,可是很疼?”白衫女子伸出手抚上被绿衫女孩的脸蛋,“很疼是不,姐姐帮你,很快你就会觉得不疼了。”
绿衫女孩眸间的惶恐更浓,她挪动着身子想要躲开白衫女子的手,却一把让白衫女子抓住下巴。
“好一张美丽的容颜,可惜偏偏是生在了你的身上。”尖锐的指甲划过雅致玉颜,一道殷红痕迹郝然显现。“音儿啊,别怪姐姐心狠。姐姐不过是想替你解赤练蛇的毒而已。”
绿衫女孩睁着惶恐的眸子,拼命的摇头,挣扎着想要摆脱白衣女子,张着娇艳欲滴的红唇“呜呜”不停,却吐不出一个清晰的字。
“表姐,哑巴想求饶。”粉衫女孩饶有兴味的盯着那一双惊恐的眸子。
白衣女子柳眉微横,轻喝道:“求饶什么,我这不是想替音儿解毒吗?怎得以为是我要对她做什么?”
粉衫女孩附和着点点头,格格笑语:“是是是,表姐说得极是。是嫣儿没看管好小家伙,让这小家伙咬了音儿表姐,表姐呢只不过是想为自己的妹妹解毒而已。”
白衣女子露出满意的笑容,轻笑道:“嫣儿下回莫要这么不小心了。”说话间,她手中已然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好音儿,别乱动,不然这毒解不了,这脸蛋可是要毁了。”
匕首毫不怜惜地划在绿衫女子的脸上,殷红的鲜血流出,滴落在青草地上,风吹动时,晃悠悠地落尽泥土里。
“音儿,你怎得就不听姐姐的话,让你别动你偏动呢。”
说话时,又落下了好几刀,纵横交错,血肉模糊,只剩得那一双乌黑的眸子闪烁着怨恨紧盯着白衣女子。
“音儿,别这么看姐姐。姐姐看到你这模样也心疼,但谁让你越发长得美丽,若是让坏心人瞧着了,可是要打你主意了。姐姐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绿衫女孩怨恨的凝视着白衣女子,忽而张口咬住了白衣女子的手。
“松开,还不快松开。”白衣女子吃痛,想要推开绿衫女子,可却让她扑到在地上。
“嫣儿,快将她拉开。”
粉衫女孩让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吓愣了,但闻得白衣女子的呼喊,顿时醒神。伸手欲将绿衫女孩拉开,奈何其紧紧咬着,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松开,你快松开。臭哑巴,你还不快松口,表姐都让你咬疼了。”粉衫女孩拿起鞭子抽在绿衫女孩的身上,一下又一下,满身皮开肉绽,绿衫沾满鲜血和泥土。
绿衫女孩终是承受不了身体的疼痛,松开了口,却也咬下了一小口肉。白衣女子见状,忍痛将她推开。
粉衫女孩瞧着那双鲜血淋淋的手惊呼道:“表姐,你的手!”
白衣女子咬牙切齿的瞪了眼绿衫女子,杏目里闪过一抹寒光:“这回是你自己找死,别怪我不客气。”
“你们几个臭丫头还站着做什么,替我将她收拾了。”
不等丫头们靠近,绿衫女子晃悠悠的站起来,眸如寒霜,浑身散发的寒意让人望而生畏,凄厉的声音从她口中溢出:“吾咒尔等此生不得安宁,日夜为鬼催。命比纸薄。”
话落,她一头撞在泥墙上……
练音身体止不住的颤抖,酸楚,怨恨……如潮水般涌来,淹没心扉,几乎快让她喘不过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心才慢慢平静下来。她缓缓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灿若白昼的世界。潮湿的屋顶上聚集着一处处的小水珠,慢慢变大,变大……滴落了下来。那小小的水滴里映照出屋子里的情形。
屋中摆满蜡烛,而她躺在一块破旧的板上。
白色的烛身,青色的火焰,从门缝中窜入的风摇曳着火焰,使得这狭小的屋子很是诡异。
不远处站着一衣着少数民族服饰的少女,衣裳上的刺绣异常的精美,手中还拿着一个铜铃,跳着她看不懂的怪异舞蹈,口中念念有词。
练音皱着眉头,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疑惑道:“是你救了我?”
音止,铜铃跌落在地上。
少女身子僵硬的维持着单脚而立的动作,怔怔得看着蹙着眉头的步练音,突然眸间闪烁起泪光,惊喜得奔到她的身旁,喜极而泣:“三小姐,你终于醒了,奴婢就知道你会醒。”
望着泪眼婆娑的少女,练音双眉蹙得越发的紧,她并不认识这少女,而且她又怎得成了三小姐?若唤她三师姐还差不多。
“你是谁?”
少女面上的喜悦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明眸里秋水涟涟,满面担忧道:“三小姐,你不认得奴婢了?奴婢是阿娅啊。”
练音摇摇头,在她所有的记忆中,不曾遇到过这样的人。她转动着脑袋,打量着简陋的屋子,矮,破,脏,旧。好似被人遗弃了一个世纪。
“这是哪儿?”
阿娅连声回道:“三小姐,这是城北乱葬岗一边上的废弃屋子。”
闻言,练音不由拧起眉头思索,她当初好像是和师姐一同溜出谷,大概是一不小心让石头绊了一跤,使得棉花糖哽在了喉咙里……然后就死了?
她不由地轻抽嘴角,这要是传到师傅耳里,还不被笑死?
她挣扎着欲坐起身子,却感觉到周身传来刺骨的疼痛,她下意识的垂首望向自己的身子。
一身破裂的绿色衣衫上沾满凝结的鲜血与泥土,身上伤痕累累,皆是鞭笞的痕迹。
一幕幕在脑海中划过,练音赶紧的抬手摸向自己的脸,疼痛再一次传来,她轻轻的抚摸着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刀伤,心中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只是,她依旧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阿娅瞧见练音一遍遍地抚摸着刀伤,以为她是在伤怀,娇俏可爱的容颜上流露出浓浓的自责,水灵灵的眸子里蓄起泪水:“三小姐,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没用,没能保护好三小姐。要不是奴婢不听信那些人的话,离开青黛苑,你就不会出事了。三小姐,你骂奴婢吧,你打奴婢吧。”
练音放下手,侧首望着满眼通红的阿娅,唇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这丫头的眼泪可真够多。她轻启双唇,道:“别哭了。都这样了,哭也无济于事。还不如省着点力气,去弄点吃的。”
阿娅一愣,仿佛是没有听明白练音的话一般,怔怔得盯着练音。
许久,阿娅轻呼出声,笑容漫上娇俏的容颜:“三……三小姐,你能够开口说话了?太好了,太好了!”一开始她竟是没注意到这事儿,只想着三小姐醒来是上苍保佑,是神女庇佑。
练音淡淡的笑笑,这丫头的表情真够丰富。只是,她当真饿了。
“阿娅,能替我去弄些吃的吗?”
阿娅连连点头:“三小姐,你且等等奴婢,奴婢去去就回来。”
屋门一开,一阵狂风夺门而入,席卷来腐烂的气息,吹灭屋中蜡烛,瞬间屋子陷入黑暗。
练音眯起眸子望向门口,阿娅穿梭于狂风中的身手很是敏捷,但像荒野的狼,那娇俏的模样仿佛幻化成一只狼的剪影,在浩瀚的夜空下奔跑,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忽而,一声长而悲凄的嘶吼声,响彻云霄,“嗷……” 鬼王追妻:毒妃要出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