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他……他是自愿求死的。”齐衡吐出这句话后，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躺在地上纹丝不动，若非那胸膛还在起伏着，真让人以为他已经死了。

　　练音浑身一震，似遭雷击，头分外晕沉，她怔怔的盯着齐衡，双唇抖动了下，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喉咙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扼制了，让她几乎窒息。

　　半晌，红唇微微嚅动了下：“你……你是在骗我的，是不是？”

　　齐衡心紧紧揪疼着，他不该让她知道师傅死的，他不该的……她该以新的身份快乐活着。他不该……不该她来承担的，绝对还是不能让她来承受，即便他已无力出去，该隐瞒的终究还是需要隐瞒下来。

　　“音儿，我没有骗你。”他使劲力气出声道，“倘若……倘若你需要恨一个人来缓解心中的难受，你便恨师兄吧，毕竟是师兄让你知晓师傅已死。”

　　练音干笑了声，眼眸氤氲的看着齐衡：“是你，其实是你杀死师傅，现在又扯出一堆师傅是自愿求死的言语来欺骗我，好让我不会找你报仇，是不是？”

　　齐衡闭上了眼眸，一句艰难的言语从惨白的双唇间溢出：“是。”

　　练音笑了，可笑着笑着就哭了：“你为什么要应下，你完全可以否定的。那样的话，我还是会将你当成是我的好师兄，为什么要应下呢？”

　　因为这样会让你好受点，因为这件事他也有错。齐衡并没有回应她，心中的剧痛他一个人来承受足矣，没必要让她知道更多的事情了。

　　如今她……她只剩下一个人，没有楚子痕的庇佑，她无能与那个人抗衡的，而他最终还是无能彻底的将她们几个庇佑在他尚未丰满的羽翼下。

　　两年前，师傅将他赶出溪谷，怕就是想让他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她们，可到最后他还是不过强大，纵使是齐国三皇子，也不过是人的傀儡而已。

　　师傅，徒儿愧对你的栽培了。

　　“你回答我啊，你告诉我啊，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我这些！”练音跪坐在齐衡的身边，双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裳，“你既然都要死了，你不是应该将这些烂在你肚子里，那样的话，就算是我知道你是杀害师傅的师兄，也不必杀你了。可你现在……你是不是真觉得我不会杀你？”

　　一点点温热的泪水滴落在齐衡的脸上，他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泪眼婆娑的练音，艰难的扯起唇角，一抹温和的笑容的绽放，他缓缓的抬起手，努力的想要擦拭去她眼角落下的泪：“音儿是不会舍得杀师兄，音儿会生气的将师兄留在这儿，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死前师兄还是看到音儿为师兄落下的泪。”

　　他的手依旧还是和从前一样温暖，掌心的茧碰触肌肤时，有点小小的疼。

　　“师兄，你到底隐瞒着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为什么宁愿承认是你杀的师傅？”她松开抓着他衣襟的手，氤氲的眼眸里满是深深的痛楚，“我都那么大了，已经可以不用你们保护了，已经可以明辨是非了，为什么你要瞒着我，为什么你和师姐都要拐弯抹角，我原以为师姐醒来会告诉我究竟是谁杀害师傅……”

　　“凉微醒了啊，那就好，那就好。”齐衡打断了她的话，充满温柔的眼眸里掠起一抹欣慰的笑容，“以后要乖一点，不要让凉微为难。”

　　“是你们让我为难了，为什么让我知道师傅死了，却又让我不要为师傅报仇？为什么？”练音哽咽的质问道，“我只是想要知道你们隐瞒着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为什么独独不能让我知道！”

　　“因为你是练音，你是我们最疼爱的小师妹。”齐衡微笑着回道，声音已格外的虚弱，若非此地极为安静，她几乎就要听不到他的声音了，“我原本是想让你去见师傅最后一面，但终究还是迟了。”

　　早知如此，不如不说，不该说。

　　因为她是他们的小师妹，所以他们谁也不愿意告诉她真相，可他们难道就不知道越是如此，她越是想要挖掘真相，哪怕是装得头破血流，她也要刨根到底。

　　“师兄，告诉我，求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

　　齐衡敛去嘴角的那一抹笑容，他不该对她太过柔情，这反而让她另有想法了，他该告诉她……即便他不要她那么难过，可这也只是短暂的事情，等时间久了，她就不会难过了，但倘若让她知晓师傅的死是因她而起……

　　“音儿，是我吩咐草原部落的杀手杀死师傅的。我让你不要追查师傅死亡的真相，是因为我害怕被你恼恨，是因为如今草原部落族长查可卿是师傅的女儿。”

　　虚弱的声音充满着坚定，让练音整个人僵住。

　　齐衡看着她怔愣的模样，心如针刺，他不想的，他不想被她所恨的，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做这些了，他颤抖着声音道：“音儿，现在你可以恨我，但不要去恨可卿，也不要去伤害可卿，师傅这辈子最想的是希望他的女儿能够好好活着，我……还希望你……”

　　话将尽未尽，他便晕死了过去。

　　虚弱的脉搏轻轻跳动着，随时都会停止跳动。

　　练音心紧紧揪起，哽咽的喊道：“师兄，你醒醒，你醒醒……”

　　可齐衡没再回应她了，脉搏跳动似有似无。

　　不该这样的，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师兄他那么尊敬师傅，又怎会是杀害师傅的人，可为什么他一定要这么应下，为什么？

　　“师兄，你想隐瞒着这些离开，我不允许，我想要知道真相，我想要知道……你若不告诉我，我就去逼问师姐，你若不想看到师姐也被我逼死，你就这么死去吧！你越不想让我查，我就越要查，我就要看看你们隐瞒的那么紧的要求到底是什么！”

　　她轻轻地推动着他的身子，试图让他醒过来告诉她未说完的话，许是太过投入，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头上的发冠里有一样东西划出，跌落在地上。 鬼王追妻：毒妃要出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