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协军营长黄飞达刚走出客厅,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名被派出去的警卫从乡公所那边一溜烟地跑了回来:“报……报告!”
“乡公所发生了什么事?”
“乡公所里混进了八路,”一个卫兵报告说,“只是天太黑了,人也混乱,我们无法知道到底来了多少八路。现在,里面越打越激烈了……”
侧耳细听,只听到乡公所那边响起一阵比一阵激烈的枪声,“啪——啪——”“哒哒哒……”“轰——……”机关枪、步枪、驳壳枪,间或还响起一两声手榴弹的爆炸声……
原来,起初,那连长看到李自强面生,只是一时有些纳闷,因为生性马虎,也就没太放在心上,于是就忽略过去了。可是,过了一会儿,连长猛然想起一件事来,这家伙身上怎么穿着排长的服装?我的排长我怎么不认识?我四个排长,死了两个了,另外的那两个正跟我在办公室里赌钱呢,这家伙是从哪里来的?……
“不好,那人一定是八路的探子!”连长终于明白过来。于是,他向一个房间里的士兵大叫起来:“快!起床!都给我快点起床!八路来了!八路来了!”
一声高呼,整个房间登时乱了起来,皇协军士兵们一时不知道来了多少八路,忙不迭地爬起来,有的穿错了裤子,有的穿错棉袄……你碰到我了,我踩到你了……一个个乱七八糟,呼爹叫娘……
“八路在哪里?”
“八路在哪里?”
……
他们纷纷叫着,乱作一团。连长好不容易才整好了这间屋子里的士兵们,亲自带领着他们出门搜索。可是,哪里还能找到李自强的影子?院子里,很多士兵听到动静出来了,连长向他们问道:“兄弟们,谁看到那个穿着中尉服装的人到哪里去了?”
“刚才那个穿着中尉服装的人到哪里去了?”他一遍一遍地询问着。没有人知道。慌乱中,有人向连长报告:“刚才,我看到一个黑影跑到后排那间房子里去了……”
“一定就是那个家伙!”连长说,“弟兄们,跟我去抓八路!”
“是!”一行十几人向那间房子走去,他们冲进门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床上的士兵们……一名睡意朦胧的士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以为八路冲进来了,连忙摸起了身边的枪……
“啪——”连长手里的驳壳枪响了,那个士兵被当场击毙……
整个房间住了三十多人,一个排的皇协军士兵,一听到枪声,登时乱了起来,有人叫了一声:“奶奶的,弟兄们,有人来摸我们了,快拿家伙招呼呀……”士兵们一声大喊摸出枪来就跟外面的人干了起来……
“啪——”“哒哒哒……”恰好房间里住着一个机枪手,那机枪手抱起机关枪来就是一梭子,门外的士兵纷纷中弹倒下,连长也负了伤。
连长是个暴躁粗鲁的土匪。奶奶的,这伙八路竟然这么厉害!在老子的地盘还敢猖狂!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他吹起了集合的哨子,带领着几十名士兵向这间房子轮番攻击,越打越激烈。乡公所里,枪声爆竹一般一阵紧似一阵。两边的皇协军士兵们都以为自己打的是八路。
黄飞达在勤务兵的护卫下,来到了乡公所,蜷伏在门口的门亭中,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勤务兵,去把连长叫来!”“是!”
不一会儿,连长走进了门亭,胳膊上挂了花。“报……报告营长,乡公所里发现了八路的探子,弟兄们伤亡惨重!……”
“八路的探子?”黄飞达问,“有几个人?使用的是什么武器?”
“一个……”话刚出口,连长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知道大事不妙,这下子自己可闯下了大祸了!一个八路的探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火力?不是八路那到底是谁在抵抗?
“营长,大事不好!我去让弟兄们住手!……”连长一溜烟地跑了。
黄飞达阴沉着脸,恶狠狠地盯着连长的背影生气,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有这样糊涂的连长,他手下的士兵们又怎么可能明白呢?
“住手!都给我住手!”连长在院子里高声嚎叫着!“先看看是不是八路?!”枪声很快停了下来。掌起灯来,双方一看,哪里有一个八路?死的伤的全是皇协军!连长只吓得腿肚子转筋,路也不能走了!
院子里,到处充满了火药的气味,士兵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一地,一些负伤的队员吭吆吭吆地呻吟着,还有的在大吼大叫:“哎吆,疼死我了!快来救救我……”
可是,没有人理会。连长好不容易赶回了门亭,一脸的汗珠骨碌碌地滚落下来,话也说不成个了:“报……报告营长……”
“怎么回事?”
“报告营长……八路军的探子,被我们打跑了……“
“嗯?”黄飞达恶狠狠的说,“你给我好好说明白!有没有发现八路军探子的尸体?”
“没有……”连长的脸更难看了。
“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我去查房,发现了一个非常可疑的人,他竟然穿着中尉排长的衣服!”连长说,“我一想,不对啊,四个排长死了两个了,那两个都在跟我玩牌呢?这个人一定是八路!”
“对!”黄飞达说,“你分析地非常正确!那个人呢?”
“那个人出了房子就不见了!”连长战战兢兢地说,“于是,我就带领着战士们四处搜寻……”
“找到了吗?”
“没……”
“那……你们这一阵子打的是什么人?老老实实地跟我说!小心老子毙了你!”
“营……营长,你饶了我吧,八路的探子找不到了,”连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都……都是我糊涂……刚才是我们皇协军的兄弟们在自相残杀……”
“哼……伤亡多少人?”
“有二三十个……”
黄飞达咆哮起来:“出这么大的事情,你让我怎么向司令交代?啊?你说?这事让谁来负责?”连长“咚咚”地连连磕头:“营……营长,念我追随司令多年,您就给我一条活路吧!”
“对不起了,兄弟!”黄飞达说,“你的家小、老母司令会帮你养着的,你就好好地上路吧……”
“营长……营长……不要啊,营长……”连长大声地哭嚎着,向前匍匐了一步,想来抱住黄飞达的腿,可是,不知什么时候,黄飞达手里已经多了一支袖珍手枪,只听“啪”地一声轻响,连长的脑袋上多了一个血窟窿,尸体就像个谷个子一般,“噗通——”一声倒在地上,身体一阵痉挛,不一会儿,便一动也不动了。
“黄二!”黄飞达叫了一声。
“在,大哥!”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走了出来,他是黄飞达的一个远房的堂弟,已经跟着黄飞达当了一年的勤务兵了,“想不想找个更好的差事干干?”
“嘿嘿……想,当然想了!”黄二奴颜婢膝地恬着一张笑脸,“就怕大哥你不给我机会……”
“呵呵,机会来了!”黄飞达指了指地上的连长,不再说话。黄二的眼睛登时瞪得发绿,他不敢相信自己会交上这么好的狗屎运:“大哥,真……真的让我干?”黄飞达的手扬起来,食指和拇指捻了捻,不再说话。
“哦,明白,大哥,兄弟我明白!”黄二赶紧从腰里摸索起来,笑眯眯地掏出一把银元放到了黄飞达的手上,“请大哥您笑纳!”
黄飞达不说话,手就是那么扬着。黄二继续从兜里摸索,掏出了一把银元,又掏出了一把银元……一直掏出了五把银元来,最好哭丧着脸说,“大哥,没了,我就只有这些了。”
“呵呵,小二呀,以后你跟了大哥我,吃的喝的玩的乐的有的是,这些银元就让大哥帮你存着吧,哈哈……”
“是!”黄二说,“这连长……”
“嗯,我看你聪明伶俐,还识几个字,干连长绰绰有余!”
“多谢大哥栽培!多谢大哥栽培!”黄二兴奋得两眼发亮,祖坟冒青烟了,祖坟冒青烟了!当兵一年,就混上了连长,真是飞黄腾达啊,天上掉下个馅饼一样……
“先别高兴!想当上连长,你得办好一件事情!”
“什么事?大哥,你说!”
“兄弟,你是聪明人。”黄飞达说,“老实说,我们兄弟在皇协军里才混了一年,跟刘司令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哥哥能当上这个营长,完全是用钱买来的,不容易啊。如果这次行动队伍损失惨重,我们弟兄就很有可能失去司令的信任,以后在皇协军、在蒙阳城,可就吃不开了!因此,你得帮我把这个烂摊子收拾好!我们出来抓这么几个毛贼,决不允许伤亡如此惨重!”
黄二一点就透:“大哥,你放心,天亮之前,我就能让我们这个连满员!”
“哈哈哈……”黄飞达一阵大笑,“你小子是个聪明人。你要知道,有多少兵就有多少兵的军饷,哈哈……”
“呵呵,大哥你放心,我们中国人缺钱缺粮,就是不缺人!别说一个连,就是一个营,我一夜也能拉起来!”
“哼,少吹牛!你先办好这件事再说!”
黄二当上了连长,马上带领残余的士兵连夜在李庄和附近的山村里抓夫,将死亡、负伤的士兵的衣服全部脱下,给这些民夫穿上,步枪一背,民夫马上就变成了士兵……
天未明,整个连队不但补充满员,而且还多了二三十个挑运战利品的民夫呢! 无敌神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