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在李庄公路上修炮楼的民工终于可以停工了。几个持枪的乡丁吆喝着,把几十名民工赶回了乡公所,就像驱赶着一群绵羊!
这些民夫都是他们在李庄附近抓来的,年纪最大的有五六十岁,最小的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他们抬石头、挖地基、垒墙……动作稍慢,乡丁的皮鞭子便会抽下来。
这挨鞭子啊,还算是轻的,遇到黄飞达的警备队或者小鬼子来监工,轻的给你一枪托,重的打你一个腿断胳膊折,甚至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李庄有一个叫李二蛋的小伙子,因不满警备队的殴打,向他们瞪起了牛眼,便被小鬼子一刺刀挑死了!
民工们在皮鞭和刺刀的威胁下干着极重的体力活,可是,连饭都吃不饱,更没有什么工钱……真是敢怒不敢言啊!
在高强度的劳动下,每天都有人累倒,无法爬起来;每天都有人被殴打……民工们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就像是一堆干柴,只要有人向里面投进去一点星星之火,便可以形成燎原之势!
夜,伸手不见五指。
李自强、严少山、王金山领着一个排的战士,全副武装,悄悄地出发了。王金山老马识途,领着两个素质很高的战士,屈身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算是队伍的尖兵了;李自强领着队伍跟在其后,战士们一个接着一个屈身前进,不许掉队,不许说话,严少山跟在队伍的最后督促检查……
这支四十一人的小队伍,就像一支幽灵部队,悄悄地向李庄靠近了……很快,他们悄悄地摸到了李庄的外围。
李自强挥手止住了队伍的脚步,趴在李庄不远的田野里,悄悄地注视着李庄的动静。公路上、乡公所旁,几座炮楼刚建了一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块和石灰;村口,乡公所旁边,那座半截炮楼上,还挂着一盏马灯,在微风的吹拂下,晃悠晃悠地摇动着……
大街上没有发现哨兵,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影。可是,李自强仍然摇了摇手,要求大家不要乱动。他右手握着那把九七式狙击步枪的背带环处,食指卡枪管,使枪置于右小臂上,屈右腿,伸出左手,用右腿和左臂的力量使身体前移,然后屈左腿,伸出右手,再用左腿和右臂的力量使身体继续前移……这就是所谓的低姿匍匐前进了。
战士们借着微弱的灯光盯着李自强的动作,连眼睛都不眨,这可是活生生的教材啊!
李自强在炮楼不远处停了下来,伏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仔细听了听,还是没有动静。李自强捡起了一块小石头,一挥手——
“啪——”炮楼上的马灯灭了。
“哪一个?!”乡公所门口传来了哨兵的喝问,听声音,好像睡得迷迷糊糊的样子,一定是被刚才的声音惊醒了!
乡公所的大门口还挂着一个马灯。只见一个乡丁抱着一支大枪,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大门里走了出来,可是,他向四周望了望,哪里有一个人影?
“你叫唤什么啊?”另一个哨兵被惊醒了,“整天大惊小怪的,想吓死人啊?”
“咦,刚才我明明听到有动静的,奇怪了!”
“有动静那有什么奇怪的?” 另一个哨兵说,“那不是!炮楼上的马灯被风吹得碰坏了……”
“咦,奇怪,风很小啊,这马灯灯罩儿怎么能碰坏?”
“那炮楼上的石头龇牙咧嘴的,那灯罩还不一碰就碎!”
“嘿嘿……我们还是小心点好!别到时候让人抹了脖子,还不知道是被谁抹的!”是啊,“无敌神枪手”在黄府柴房里神秘地杀死了两名家丁,成功地救走了女八路,早已经惊破了他们的胆!
“是是是!老哥说的是!”两个哨兵打起了精神,两手抱枪,在门口晃过来晃过去地踱着碎步……
“啪——”忽然,一阵风吹来,门口的马灯也灭了,乡公所门口一片漆黑!
“奶奶的,这风真是欺负人!”一个乡丁说。
可是,他没有听到同伴的回答,只听到“呃——”的一声轻哼,另一个家伙早被李自强扭断了脖子。乡丁正诧异间,一只手已经捂住了他的嘴巴,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在了他的腰眼上……
一个声音低低地说:“别动!”
“唔——唔——”哨兵连忙轻轻地点了点头,身体一僵,一动也不敢动了。
“老实点,不老实我也把你的脖子扭断!”
……
李自强一脚将那具尸体踢进了角落,拖着俘虏,悄悄地潜出了村子。王金山带领着两个战士向村子里警戒着,一声不响地退了回来。
“别害怕,只要你不乱叫,我绝不会杀你!” 无敌神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