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拿下松山,对于这个问题徐虎却没有去想,年轻人嘛,就是有股子狂劲。徐虎军集结之后没做任何停留,马上开拔,士兵们一边走一边拿出干粮水袋吃饱肚子,这样的行军比去投胎还要着急。一队队边吃边走的明军,军服和女真军完全不同,打的都是明军的旗帜。沿途的百姓看到这股军队,才发现是明军,百姓们激动万分,大明的王师大概就是这样的军队。
松山城内,大部分街巷空无一人,死气沉沉的,偶尔有巡逻的女真军小队经过,城里的百姓都被集中到城东和城西两个区域内,城东看押着妇孺,城西看押着男人和老人。整个松山城内的百姓加上从其他地方掠来的人,总共有十万之众。这些人对女真军来说就是口粮和牲口,妇女和儿童肉嫩,显然是女真军缺粮时的首选食物。同时女真军士兵随时都可以把这里的妇女选到军中侮辱,可今天没有任何士兵来这里选女人,女人们已经习惯这里每天发生的事情,今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城内的女真军士兵都到城上去了。
女人们还在暗中猜测,突然城外一声炮响,很快炮声就打破了城中的死寂,一时间整个城堡就变得热闹起来。
“是什么人来和这些禽兽打架?”有人问道。有一个满脸黑灰的邋遢女人侧耳听了许久,眼睛里突然放出光芒道:“是我们的人!一定是我们的人!你们听听这号声鼓声,告诉你们是明军!”说完,眼泪顿时从这个满面黑灰的女人眼睛里滚落下来,她不停地说:“是救咱们的人,救我们的人终于来了!”这个女人听出了明军的鼓声和女真军号角声的异同,但其他女人都听不出来,她们满怀希望不停地问这个女人:“是真的吗?救我们的人真的来了吗?”这些被像牲口一样对待、蹂躏、杀戮,不从地狱里走过一遭,绝对没有此刻人们的心情,她们就像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点曙光。听到是自己的军队打过来了,这些女人纷纷走向街头,壮着胆子涌到出口。这时她们才发现看守她们的女真军士兵都不见了,她们又很快看到大批明军部队已经冲进城中,那些身穿大明朝圆领军装,身披明朝盔甲的将士拿着各种兵器正在街头巷尾之间围剿残余女真军士兵。一员大将狂劲十足,骑着高头大马,在众将簇拥下来到了城东,数万衣衫褴褛的妇孺挤在街口,怔怔地看着这批军人,她们满怀希望,又不知所措。主将徐虎策马走到女人们面前,女人们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狂劲十足的年轻将领身上。
这时徐虎突然一挥手,只说了两个字:“干粮!”狂劲的神态使手下亲兵都拥挤着把自己身上的干粮捐献给了那些女人们。其他明军看到这些女人们的惨状,很多人心里都很难受,众军顾不得许多,纷纷解下随身的干粮袋,送给饥饿的女人们。那些被解救出来的百姓顿时沸腾了,一边哄抢着一边大吃,就像一群饿急的乞丐。这时那个脸上满是黑灰的女人从人群中挤出来道:“我是玄衣卫密使,将军是哪里的人马?”
“玄衣卫?”徐虎顿时愕然。那女人脱下脚上的破鞋,从里面掏了半天才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来,递给了徐虎道:“这是我的通关文书,因怕被女真人搜去,所以才藏在鞋里。”
徐虎急忙收起了狂劲的神情,抱拳道:“末将徐州营第一装甲师主将徐虎,见过密使。”周围那些女人见到明军将领竟然躬身向她行礼,不禁对她刮目相看,眼睛里立刻充满了敬畏。徐虎道:“末将奉内阁叶大人的命令,专程率军攻打松山解救被女真人劫掠的百姓,昨晚和女真军激战半夜,女真军败走,末将趁机快速穿插,突然兵临松山城下,打了女真军一个措手不及。”
“我们还有多少人马?”密使问道。徐虎道:“来时两万,现在打了两仗,伤亡了几千人,现在不足两万。密使,为防女真军反扑,咱们得尽快建立城防,死守松山,等待援军。”
“只有一万多人马?”密使吃惊地道:“孤军深入,只有一万多人马怎么守住松山?不如带着百姓走吧。”
“这……”徐虎沉吟不已,他心道如今打下了松山,肯定出乎朝廷大员们的意料,如果再守住松山,为大明主力军团争取一次战机,那以后我在叶叔面前不就露脸了吗?这时旁边的马大人也说道:“徐将军,我军弹药消耗太大,不容易守住松山,密使说得对,不如赶快撤出松山方为上策。”
一听马大人的话,徐虎的狂劲又上来了:“不行!现在的形势是锦州有黄大人的锦州军,南方有我军主力,向哪个方向走都是好几十里地,还带着这么多饿得走不动路的老百姓,那不是羊入虎口吗?”众人听罢面色沉重,沉默不语。徐虎抬起头道:“没办法,只有死守松山,不用多说了,就这么办,抓紧时间清除残敌,修缮工事,准备迎敌!”
没用多久,城中女真军被彻底清剿干净,被俘虏的女真军都被收缴了兵器,手无寸铁,眼睁睁看着明军冲进俘虏群中,端着长枪乱捅,提着刀剑乱砍,鲜血和头颅乱飞,惨叫四起,尸横遍野。
徐虎在松山城残杀俘虏的事,宁远城指挥司并不知道,这个指挥司是大明朝廷对辽东战事临时设立的行辕,相当于总督衙门,由朝廷临时派遣的官员组建,战争结束后便可撤销。此时的衙门里站满了文武官员,十分热闹,只听见杨秋迟的声音:“徐虎拿下了松山城?”一个传递信息的军士道:“这是徐将军亲手写的奏报,封漆内另有密文官报,请大人过目。”
原本徐虎军在指挥司的计划里就是当炮灰用的,没想到徐虎狂劲十足,不但炮灰没有被消灭,反而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战果,官僚们的惊喜可想而知。大堂中的官员们争相庆祝好不高兴,倒是坐在上方公座上的叶三比较淡定。他身上换了一件穿旧的青袍,帽子没戴,发髻上插着一根木制发簪了事,身边的两个玄衣卫侍卫也没戴帽子,女人的头发梳成了男人的发髻。在这样正规的场合,叶三敢这么穿,其他官员却不敢乱穿,都穿着整齐的红袍青袍官服,头戴乌纱帽,衣着正统,这样倒是衬托出叶三的与众不同。叶三抬起手,挥了挥说道:“把徐虎的官报拿去译写出来,把徐虎的信呈上来。”
一个玄衣卫侍卫走下公座,从那个信使手中接过书信,回身交给了叶三。叶三扯开漆封浏览了一遍说道:“抛开舆情方面的考虑,单从兵事上说,徐虎攻下松山作用也不大,但让我吃惊的是,徐虎居然打算固守松山城。”
身穿大红官袍的杨秋迟向前走了两步,先回顾了一遍周围的人,然后说道:“只要徐虎能守住松山几天时间,松山完全可以为我军创造一次极好的战机。徐虎军占据松山,就像一颗钉子钉在了锦州和小凌河一线到杏山、大兴堡一线之间,女真军定会调兵进攻松山。当此时机,如我军调出战车装甲师北上,迫使女真军主力与我军在松山决战,这将又是一次消耗女真军主力的战机。”
一个兵部官员说道:“下官以为,利用这次战机,咱们完全可以部署一次大的战役,南部防线有重兵三十万,可以一分为三,一部从正面向北施压,另一部增援松山拖住女真军,第三部从大兴堡沿边墙北上,加固锦州防线,这样形成三面合围,以优势兵力将女真军从河西走廊赶到海里去!”杨秋迟马上附议道:“钱大人所说极是,老夫赞同,从几次战役的战果中不难看出,我大明军队的战斗力有了很大的提高。野战并不比女真铁骑逊色,加上此时的优势兵力,我军不用再保守集中兵力的限制,这样反而畏首畏尾难有建树。”
叶三听罢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微笑着道:“徐虎这小子就是狂,狂劲十足啊!这次立了大功。” 调教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