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河畔,林家村外,叶三听到了几声狗吠声。叶三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坏事了,我怎么只顾监视林三的动静,忘了帮他们这群笨蛋清理障碍了呢。失误,失误,希望还能弥补回来。
叶三起身离开了久蹲的雪窝,向林家香堂奔去。临出来向县衙门报信的时候,薛纷飞没有忘记把紫檀铁弓给叶三带上。自从接触到白莲教,叶三已经几经受伤,这让叶三身边的女人们开始担心叶三的安全,只要叶三单独行动,两位夫人总把妖刀和紫檀铁弓给叶三带上,留作防身之用,必要的装备杜芳华也给他准备的一应俱全。叶三有时还叹息,这哪是去搞侦察活动,简直是要出征沙场,搏斗万敌,累不累啊!但女人们的心细与关怀,叶三不接受也得接受,谁让他是她们的男人呢?幸福地享受吧。
接近林家现场,叶三也被惨烈地搏杀现场震惊了。血迹、碎肉和雪团参合在一起,死尸遍地,显然县衙的捕快遭到了重创,树林边简直成了屠宰场。缺胳膊断腿头离颈,还有伤者在雪地上挣扎。看到此景,叶三也眼红了,他实在没有想到,荒野村舍会有林三这样的高手。他以为林三充其量也就是白莲教的一个头头,以县衙捕快的实力,又是黑夜偷袭抓人,不会有太糟糕的事发生。可现在他知道他错了,林三不仅是高手,还是顶尖高手。
林三受伤了,肩头的刀伤深可见骨,左臂已经用不上力气,如果再拖下去,他的肩伤会使他不能开弓放箭,那时再想逃走已经为时过晚。林三退出丈外,长刀插入雪泥中,没有人看清他解开箭囊的动作,也没有人看清他举弓搭箭张弦的过程。只见长刀入地,寒光已出,那一点寒光横过冲向前来人的视线,心念萌生的一霎,砍他一刀的捕头已被那抹寒光顶起抛出十多步远,活活钉在了树干上。
血雾又开始弥漫,铁锈似的血腥气息在寒风中荡漾,四周成了一片死寂。县令邹济目瞪口呆,脸上的肌肉变得僵硬麻木,他没想到带了这么多人,县衙的整个班底会出来这么一个结果,一个连梦魇中都不可能出现的结果。荣华富贵,升官发财,都被林三的一箭射没了,接下来就是他的性命之忧。叶三啊叶三,你害苦我了。县令邹济现在还念念不忘叶三的教唆。
在邹济身边的衙役已经控制不住哆嗦起来,有几个开始不着痕迹地悄悄往后躲,慢慢移动脚尖打算开溜。
林三一张大竹弓稳住了阵脚,看到受到惊吓的捕快要开溜:“想跑吗?试试你们的狗腿能快过我的箭?通通给老子站稳了,今夜谁也别想离开大清河畔,大清河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几张面孔在寒风中全泛起同样的青白,象是染料没有均匀上色的老粗布。邹济更是脸若死灰,握刀的右手不中用地抖个不停。
林三举着弓,开始指名道姓的开骂:“我*们老娘,邹济你说,是谁要害我林三。娘了个B,眼睛长在腚上了,不见老子你们不开眼。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一群酒囊饭袋,也敢递刀子耍威风?说,你们是受谁的指使?”
捕快们齐刷刷抖把目光瞧向邹济,这一瞧,邹济连身子也开始颤抖起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喘息急促,模样比捕快们还惨。
“是叶三报的信。”邹济没有办法,开始吐实。
“哦?又是那该死的叶三,他现在在哪?”林三听到叶三的名号也是一惊,目光不由自主的四下打量。
“他告完密就离开了,我哪知道他去了哪里?林壮士,这一切都是叶三让我们干的啊,与我们不相干。”邹济祈求着林三,讨好着林三。
“我不管他现在在哪里,我先杀光你们这群软蛋,再找他算账。”林三大竹弓在手,竹箭开弦,露出残忍的狞笑。
站在原地,邹济不敢稍加移动。这个时候才知道什么叫惶惶不安,连手脚都没地方放。邹济紧盯着林三的竹箭,怕他一不留神脱手,那才叫冤枉。越是看着箭,头皮越发麻,股股凉气从脚下升起,他明白,在林三箭下,他第一个没有生存的可能。
林三*视着邹济,目光中隐藏着极大的威胁性,肩头的伤痛使他的这种威胁毫无掩饰。邹济的额头开始冒汗,随着时间的推移,心理备受煎熬。箭尖平举,慢慢向后扯动,这一箭就是给邹济准备的。
叶三看到邹济处在极度危险之中,也慢慢扯开铁弓囊口的丝带,取出紫檀铁弓,抽出白羽雕翎铁箭,搭上弦,动作平缓冷静,目光紧盯着林三扣弦的左手。
就在林三左手松弛的一刹那,紫檀弓弦震响,一道白光快如闪电,在空间里天地之间,留下一条光影。铁翎箭破空的尖啸,穿过呆立的人群,犹如来自九天,来自虚无,和林三的竹箭在空中清脆地撞击了一声,竹箭断裂坠落雪地,铁翎箭的余势未歇,钉入林三的大腿。
林三跪倒在雪地上,邹济和衙役们打落水狗的功夫是相当的纯熟,眼头活儿利落,上前就把林三按倒在地,铁链锁了又锁,绑了又绑,总算把林三伺候消停了,才想起那救命的一箭。
一声惨呼,邹济从林三腿上拔下那支白羽雕翎箭:“怎么样林三?我手下高手的箭术不比你差吧,这一箭不光撞断了你的箭,还射中了你的大腿,让本老爷把你活捉,你服气不服气?”邹济吹牛不报税,好了伤疤忘了痛,早忘记刚才被吓得差点尿裤子。
“嘿嘿,瞎猫碰个死耗子而已,是你们走狗屎运,那一箭是碰巧罢了。如果是真的如此箭法,林三倒要会会这位高手。可惜,世上根本没有那样的箭法,我也不必费神找他了。”
叶三听到林三的话,面部激起不肖的神色:“切!井底之蛙。那一箭碰撞后,应该穿透你的咽喉。老子见你也是位人物,放你一马,饶你条活命。落入这帮灰孙子手里,想活命就看你的造化了。”叶三唠唠叨叨,收起紫檀铁弓,消失在茫茫雪原。天又要飘雪了。
林三被押进了蒲台县大牢,因县衙衙役死的死伤的伤,根本没有能力看守县大牢。邹济急书一封,奏报最近的青州卫指挥高凤派官兵来押解林三。邹济知道林三现在可是个烫手的山芋,白莲教不会听任林三在大牢里呆着。
第二天傍晚,天空果然又飘起了雪花。白天邹济和衙役们也没闲着,除了派人死守大牢,就是不停地折磨林三。凝血的伤口又被衙役们捅开,给林三进行了最简单的沟通,给伤口上洒了一层粗盐,然后用铁头刷来回洗刷伤口。林三嚎叫的惨无人腔,血水迅速的染红了全身。
“说,白莲教这次造反的头头还有谁?不说,铁刷刷的可不是肉了,这玩意儿刷骨头才来劲。”邹济的狠劲上来了,不给林三留丝毫余地,直接用刑。
林三在昏迷中被清水泼醒,满口的血水喷了邹济一身。剧痛使林三把舌头咬穿了,血沫和碎肉又在林三嘴里聚集,现在他只有这一件事可以对邹济形成反抗。四肢已经麻木,感觉不到疼痛,唯一清醒的大脑还被伤口的疼痛充溢,意志力还是没有减退。
夹棍、烙铁、皮鞭在林三身上刻画着杂乱无章的图案,衙役们靠在墙上疲惫地歇息。在林三又一次昏迷中,一无所得的邹济怒哼着从大牢里走出来。
“报!老爷,县衙外有人来劫狱,已经开始撞门了。”
“来的好快啊!都是些什么人?怎么到县衙门前才发现。”
“本来都是些叫花子,拉着几车木材,谁知到了县衙门前,就抱着木头撞门,虽然我们有准备,还是被叫花子冲到了门前。”
咚咚的撞门声传进邹济的耳鼓,敲击着邹济的心脏:“快走,弓箭伺候,把这帮叫花子都射死。”
邹济来到县衙门前,砖头石块儿象雨点般地砸入衙内,衙役们根本抬不起头,更别说开弓射箭了,能在墙头上露脸的衙役都被砸的头破血流。
“老爷,劫狱的叫花子人越来越多,我们顶不住了。”
“顶不住也得顶,顶不住我们都得死。先把门顶牢了,他们的木棒太小,没有多大力量。高指挥就要来增援了,拖住他们我们就能活。”
撞击大门的声音渐渐奚落,一股浓烟却穿过门缝飘了进来。“大人,他们点火要烧门了,要不要泼水。”
“*小舅子,你泼水往哪里泼?快上高墙,他们的砖头石块儿不多了,先射死几个镇住他们。”衙役们纷纷举着弓箭上了县衙的高墙。
门外的叫花子点火烧门也没起多大的作用,由于天上正飘着雪花,木材潮湿,点着以后,光冒烟不窜火苗,还呛得门外叫花子一片咳嗽声。烟雾倒成了衙役门最好的掩护,在高墙上见到人影就射,惨叫声此起彼伏,也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
衙役们在高墙上根本不用瞄准,探出弓箭就射,根本不用露头,也减少了伤亡。外面传来吱吱扭扭车轱辘滚动的声响,叫花子趴在大车后面躲避着箭雨,可这次想接近衙门大门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赶快去叫高手来,我们这样靠人海战术起不了多大作用,都死了十几个了,也没攻进去。”
“你以为我不想叫啊!可上面说,现在高手都不能露面,让我们在这里当替死鬼。”
“我们撤吧,靠我们这些穷鬼能攻陷县衙吗?我们没有冲杀的武器,拿人肉往上贴,是不是太傻了?”
“就是,我们先开溜吧。”
不等他们先开溜,身边的叫花子已经跑得只剩他们俩了:“什么玩意儿这是,就这帮子人也想劫狱?我*姥姥,赶快溜吧,晚了要饭都要不成了。”
一场叫花子劫狱的闹剧就在县衙门前留下十几具尸首落下帷幕。 调教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