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怒叱,世子剑出如风挑向马文超的胸口,马文超紧握双拳身形纹丝不动等待利剑透入胸膛的那一刻。武天希的霸王鞭同时击出,崩开了世子的剑刃,文青的噬魂镰挥动,震开了霸王鞭。杜芳华长剑出鞘压在了三件兵器之上,几人的呐喊声同时爆发。
“反正都是死,拼了也划算。”
“不许动手,有话好说。”
“杀戮功臣,令人心冷,文老不要多管了。”
马文超也抽出长剑,不怒反笑:“我马文超为了千秋大业,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没想到落得如此下场,只希望能快意恩仇,现在是时候了。”
世子忘记利害关系的一剑,惹起滔天狂澜,他也看出了危机。以一敌三他不可能有胜算,文青如果站在他这边就什么都不怕了,可是看文青现在的样子也是在和稀泥,两边讨好,谁也不帮,这就让世子难以下台。五人的兵器都交织在一起没有分开的意思,胡濙看到这帮人遇到险情都是一个脾气,没有大局观念,不由得摇头叹息:“我们目前正在危难之中,必须同舟共济才有生路。别的不说,你们总不能让番子看我们的笑话吧,咱们现在就是人手不够,何必在窝里斗,白白便宜了番人。”
“哈哈,胡大人说的好,既然这些番子俘虏没什么用处,还是让我来杀了他们吧。”笑言中,信手挥剑把剩下的三个俘虏心窝刺穿,心肠毒辣,无人能比。他似乎不是在杀人,而是在立威,三条人命轻如蝼蚁。他把怒气撒到番子身上,杀人灭口的无形当中寻找到了台阶,微妙地做出让步,缓和了紧张的局面。
几人的僵持还没有彻底缓解,杜芳华突然向碉楼外一指:“快看,他们真的在射杀叶兄弟。”几人的注意力被移到了碉楼外的雪原上,三十几个番子同时从雪地跃起,弓弦鸣叫,如蝗箭雨根本不管自己人的死活,向叶三三人落下。第一波射完,两边一分,第二波箭雨又集中攒射。
文青跺脚狂叫:“完了,他们完了。”
杜芳华悲嘶一声向碉楼下奔去。
叶三抱着程济倒伏在雪中,身边插满了狼牙。番子俘虏身中多支利箭,趴在雪地上,血水很快染红了周围的积雪。番骑来往奔驰,叫嚣如雷,但已经不再射箭,他们相信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中,没有人能够活下来。
世子站在碉楼上,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牺牲了叶三也没有换回他的生机,他又一次在众人面前失算,他开始相信叶三的话,番人没有任何放他们离去的理由。
杜芳华被文青硬拉回碉楼上:“不要拉我,你们没有看见那些番人正接近叶兄弟的尸体,我们不能连叶兄弟的尸体也留给番人,我要下去把他的尸体拖回来。”
几匹健马向叶三倒下的地方驰来,渐渐接近。叶三抱着程济躺在一起,浑然不动,象是没了声息,可叶三正在等候最后的一击。
叶三缓慢接近番人,发觉番人不顾族人的死活也要射杀他们,在箭雨给番人产生视觉错觉的时候,用力向下扑倒,同时肋下夹着一支箭,猛看上去象是中箭一样。地上的积雪很厚,身躯完全埋在雪里,只露出背部和那支夹在肋下的箭。番子射出的箭从脊背上飞过,破空厉啸惊心动魄。
箭不可能射中趴在雪地上的人,降落的弧度也远在身后。如果不是叶三抱着程济用力趴下,藏在雪中,这次也难逃一死。两人装死不动,番子俘虏的血成了最好的掩护,可冰冷的积雪已经快把叶三冻僵了,但为了活命,也不敢稍微地挪动分毫。马蹄踏雪声渐近,但愿他们不会再用箭试探他们的死活,而是直接搬动尸体。叶三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
马蹄声突然急奔,不好,他们要用马蹄残踏:“道长,你千万不要动,我来对付他们。”叶三的妖刀已压在了身下,调整好突袭的角度。
第一匹马飞驰赶到,叶三抱着程济猛然向右侧一滚,铁蹄踏空。第二匹马上的番子,只看见两人从马蹄下滚开,还以为是第一匹马踢踏的向外翻滚,还没有反应过来,叶三已经腾跃而起,妖刀斜向上斩出,一条大腿飞坠到雪地上。没有鞍桥马镫的番子靠一条腿再也坐不住,身躯被快速奔驰的健马抛出老远。叶三拉住马鬃,单腿挑起程济,翻身上马,在深雪中纵跃向碉楼跑去。等后面的番骑发现有异,勒不住马,已经冲到了叶三前面。叶三跳到马背上,妖刀翻飞,就像雪中战神般,劈砍着慌乱的番骑。冲过头的番骑纷纷坠马,叶三又跳到了一匹空马上:“道长,快跑!我来断后。”
最前面第一匹马调回头,刚要向回跑,被叶三从后面赶上,一刀劈成两段,健马驮着半截臀部和两条腿跑了回去。
大队的番骑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等看清楚跑向碉楼的两人是已经死了的仇敌,健马已经快跑出箭的射程了。
“放箭,不要让那两人跑了,快!”番骑头领大吼。
匆忙中,零零星星的羽箭向叶三射来,没有了刚才集中密集地攒射。
“唏溜溜”叶三马的臀部中了一箭,健马反而跑的更快。叶三一看这真是逃跑的好办法,拔下健马臀部的羽箭,戳向程济的马,程济的马受痛,也狂跳着向前奔去。
现在最兴奋的要数碉楼上的人,嗓子都嚎哑了,还在不停地呐喊助威,一边射箭掩护叶三逃回。距离碉楼栅门越来越近,番骑已经停止追赶,调转马头退了回去。
杜芳华文青打开栅门,叶三和程济冲了进去,栅门很快地关闭。叶三飞身下马,还没反应过来,杜芳华已经悲喜涕零抱住了叶三:“谢天谢地,兄弟你没有死,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快,快搜集粮食,弓箭,番人就要反攻了。现在已经是中午,蒙人也会来的。”
“叶兄弟,真要死守吗?我们就这几个人能守得住吗?”马文超担心地问。
“不死守又能怎样?,如果真让我料中,番人和蒙人已经布置好了,就等我们冲出去呢。”叶三叹了口气说。
“他们真要困死我们吗?”杜芳华问道。
“不但要困死我们,还要把我们戏弄个够,然后再残杀我们。”
“叶兄弟,从今往后我们都跟你走,我们听你号令。”马文超突然愤慨地说。
“文超兄,怎么了?”叶三很茫然地问道。
杜芳华急忙把叶三拉到了一边,把他们几人闹冲突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叶三听了真是哭笑不得,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自己人*包子,真不知道他们是愚蠢还是聪明,真是白活了。
中午过后,碉楼前一片寂静,并没有出现叶三所说的番人和蒙人联合的进攻,这让他们心里更加发毛。当夜晚来临时,众人开始紧张,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整夜的不敢合眼,把守着碉楼严防番人突袭。
果然,胡笳声不时从四面八方传来,凄厉刺耳,让人听了毛骨悚然,几人越发不能休息了,都集中精力注视着番人的动静,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叶三明白番人在做什么,想拖垮他们,番人也会用袭扰和四面楚歌之计,难道还有什么人在背后给他们出谋划策?这太不象番人的作风了。
闹腾了一夜,叶三几人人困马乏,都没了精神。再这样下去,他们不被杀,也要被活活困死,现在睡眠休息是当务之急。可番子就是不让他们休息,派了几名番骑在碉楼前后左右地来回奔跑,想睡觉?门儿都没有。
叶三又成了这帮人的首领,他下了一个别人都能接受但又做不到的命令:全体人员都休息,只留一个人骑马四面戒备,一个时辰一换。他认为番人并不急于进攻,志在不停地骚扰他们,让他们精神高度紧张而又得不到很好的休息,最终在疲惫中失去战斗力。
很快番人也发现了他们的对策,改变了骚扰的方式,以小股番骑向碉楼攻击。冲进百步以后,开始狂喊射箭,每人发射一阵又退了回去。面对这样的骚扰,除了叶三能够定下心来休息,其他人就做不到了。一天下来,都眼圈发黑,叫苦连天,听到呐喊声不由得都惊慌失措,放弃休息,集中精力防守。这样的攻守给叶三带来很大的麻烦,叶三一再告诫他们不要理会番人的进攻,安心休息养精蓄锐,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
到底谁在指挥这帮番人?战略对路,减少伤亡又严重打击他们的自信心,此人的精明不亚于大明朝的有名战将,好厉害啊!番人绝无此智谋,找程济来问一下可能会有所收获。
“道长,现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你知道是谁在指挥这帮番人吗?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哈哈,叶指挥果然高明,根据蛛丝马迹就能猜出此中的关键,难得啊!我也不隐瞒你,是建文朝御史叶希贤在指挥,他可是大明朝有名的谋略家,和你有得一拼啊!”
“哦?是他?他可是大明朝最有名的善守者,可这次他却是在进攻。哈哈,道长这次看一出攻守的好戏吧。”叶三胸有成竹地说。
两天一夜在番人不断骚扰下过去,天气又开始变坏,寒风怒吼掩盖了番子的呐喊声,天空的积云越来越厚,暴风雪就要来了。叶三的心情随着天气也开始变坏,这是番人在雪前要进攻的信号,他们绝不会在风雪中进攻。果然,在雪花零星飘落的时候,四面八方都出现了番人和蒙人的骑兵,高举皮盾,番刀出鞘,弓箭、斩马刀都挂在马背上。骑着马突然出现的番骑就象雪中幻化的幽灵,震撼人心。
叶三已经给众人说了防守的要点,每人控制一个方向,箭不准虚发,要求每发必伤人伤马,震慑对手。
胡笳长鸣,番人开始进攻。前一排骑兵举盾护身,同时掩护手拿斩马刀的骑士,第二排是弓箭手,暗袭碉楼上防守的人。马蹄踏雪,激起漫天雪雾,扰乱防守人的视线,向碉楼的栅门冲了过来。
叶三背插妖刀,手握长弓,眼睛紧盯着碉楼外的每一分变化,心里暗叫:叶希贤,这次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防守专家,我给你上一堂不交学费的攻防公开课。 调教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