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门是出不去了,葫芦急忙往北城门赶,葫芦现在不管哪个门,只要能出得了城就行。葫芦赶到了北城门,可谁知北城门的情况更糟,城门关闭不说,城门楼上的鬼子见人就用枪打,没打死的人没命地跑了,打伤的人在地上爬,子弹还在追着打,直到打死为止。
葫芦只好又退了回来,另外两个城门想都不用想了,肯定也被鬼子关闭了,控制住了,葫芦知道,城是出不去了,葫芦暗暗叫苦,怨自己的命运不好,人家二猛进城的时候,只有三个鬼子,鬼子不杀人。而自己进城却是碰上遍地鬼子,见人就杀。葫芦还一个劲地埋怨老祖宗们干嘛发明城这么个东西,御敌时是堡垒,被敌攻破了或占领了反倒成了囚禁自己的一个坚固的牢笼。
葫芦知道,城门是没法出去了。
现在,满街上到处都是鬼子和二鬼子,他们又在挨家挨户抓人,葫芦躲是无处躲了,藏更无处藏,走和跑都是不明智的,尤其是跑动,鬼子是会用枪追着打的,直到打死为止。葫芦就站在一家店铺的门口,低眉垂目,做一个顺民的样子,以期鬼子二鬼子们能放过他。可葫芦还是被一个眼上长萝卜花二鬼子盯上了,强行揪了下来,还无缘地挨了萝卜花一枪托,砸在葫芦的脊背上,砸得葫芦好长时间不敢随意大口喘气,屁股上还挨了其死命的一脚,尾骨就像被踢碎了一样的疼。
葫芦这回真切地领教到了四肢不全,五官不正人的辣手黑心。
满大街上全是被鬼子二鬼子驱赶着的一拨一拨的人,所有的人都被赶到了菜市口广场上,广场上有一唱戏用的戏台子,每年三月二十七赶会的时候,这个戏台上都会唱大戏,锣鼓声声,好戏连台。可现在菜市场广场的周围都站有好多鬼子、二鬼子,戏台上架有机枪,一个满脸黑胡子的鬼子,跨刀,一言不发,杀气腾腾站在戏台上虎视着台下所有的人。
葫芦的肩头忽然挨了一掌,葫芦吃了一惊,有人喊了一声:“李教官!”
葫芦急回头,一看是张富贵,县保安团时一团的副团长,现在正穿着一套二鬼子服装,看起来还是个官。张富贵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葫芦说:“命运不济,来卖几张毛皮,赶了这么个倒霉日。”
张富贵拽葫芦的胳膊拉出了人群,有一日本兵用枪刺抵住葫芦的胸口,问张富贵:“你的认识?”
张富贵急忙点头哈腰:“认识认识,我们是朋友!”
张富贵急忙伸出两个指头并在一起,笑,说:“朋友朋友。”
鬼子兵狐疑地盯着葫芦看了一会,收了枪,放过葫芦,对张富贵说:“张的,大大的好!”
张富贵点头如叨米,露出满口的大金牙,一个劲地说:“感谢太君,感谢太君……”
葫芦被张富贵拉在一边,葫芦不解鬼子为什么要这样,先是杀人,又一次抓那么多的人,鬼子到底要干什么,葫芦问张富贵:“鬼子是怎么了这是?”
张富贵说:“鬼子要报复杀人。就在今天上午,黑天中队在老母猪口遭到了不明武装的伏击,开始挨了一顿地雷炸,炸得黑田晕头转向,又莫名其妙地被一顿手榴弹炸,还挨了一排子枪,死了几十个鬼子,等黑田清醒过来还击,人影都找不到一个,黑田是窝了火进了城,见中国人就是气,这一次抓了的人估计凶多吉少。”
张富贵用手指了指戏台上架着的机枪。
戏台上那个满脸黑胡子地鬼子就是黑田,黑田对天打了一枪,喊了一声什么葫芦根本听不出来,葫芦只见鬼子的机枪扭动起来,所有的鬼子都拉动其枪栓,顶上子弹,鬼子兵开始后撤。
鬼子要屠杀抓来的所有的人了。
张富贵撇下葫芦跑上戏台,对满脸黑胡子的黑田不知说了一些什么,黑田暴跳如雷,打了张富贵的耳光,又将张富贵一脚踢倒在地上,拔出战刀,要砍张富贵,被翻译官病猫拦住,病猫就是西口小镇本镇人,小镇的鬼子就是他带回来的。
病猫是西口小镇高腿鸡的独子儿子。高家是一个大户人家,祖祖辈辈开钱庄,钱倒有得是,就是人气不旺,不管有多少房老婆,丫头片子一大堆,就是儿子奇缺,祖辈都是单苗相传。到了高腿鸡这辈上,高腿鸡五十二岁上还没得子,就娶了第七房老婆,是一个大姑娘,大姑娘过门不足六个月就真生下了一个儿子,有人说是不足月掉下来的,又有人说是大姑娘带着去的,是个野种。但不管怎样,高腿鸡是有儿子了,这儿子生下来肚皮薄如纸,青绿的肠子都看得清清楚楚,哭起来更像猫在叫,而且还有气无力的那种,恰巧他的乳名又叫茂,意思是想让他长得茂盛一些,人们就叫他猫,他人长得又像豆芽菜,弯弯勾勾手的不伸张,像一只病猫,人们又叫他病猫!
病猫读书似乎很有天分,想喝水一样轻松,一度出国留了洋,本以为能成块人才栋梁,回国却成了日本鬼子的翻译官,带着鬼子回了西口小镇。
病猫不知跟黑田咕噜咕噜说了些什么,黑天微微地点着头…… 世代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