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卫排的战士冲进门来,将陈干事他们紧紧地围在中间,韩小屯的枪管就硬硬地顶在那个端枪指上石头胸膛的保卫股战士的太阳穴,韩小屯说:“他妈的把枪放下,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
那位保卫股的战士犹豫地放下了枪。
石头大喝:“韩小屯,把枪放下来,我们的枪是用来打鬼子的,谁让你动枪对着自己的同志!”
原本恐惧,惊慌不知所措的陈干事,听石头这一说,心里一下有了底气,陈干事大叫:“反了反了,李石头,这就是你领导的军阀部队——”
石头真不能说什么了,这个韩小屯怎么能那样干呢?石头有口难辨了,石头知道不懂事的韩小屯,这一次真把他给害死了!
陈干事看石头没有反驳,陈干事底气更足了,说:“好,李石头,仗着你是英雄,在你的地盘上,无视上级领导,竟对工作组舞刀弄枪,其性质是十分严重的,后果自负!”
是谁先弄刀舞枪的,石头不想和他争辩,但愿陈干事能扪心自问一下,陈干事丢下一句狠话,抬起身就走,走到门口似乎觉得很难解气,又走了回来,陈干事走到了石头的面前,说:“李石头,你不是不欢迎我们么,我们走,马上就走,总可以了吧?”
石头也没说不欢迎他们,当然也没说欢迎他们,现在,陈干事说他们要走,石头心里反倒有一些轻松感。石头也意识到陈干事走了,不利于事情的解决,反会是事情闹得更糟。但石头又一想,事情既然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也只能平静地对待,要石头赶上去给陈干事说好话,说软话,整些没用的,石头不是那样的人。
陈干事负气走了,陈干事回去了当天,石头就接到了通知,石头被责令停职检查,并责令其作出深刻的书面检讨。
第二天,那个陈干事又回来了,这一回是作为工作组组长,专门查办石头这件事情而来的。韩小屯被下了枪,关进了禁闭室,让其面壁思过,交出后台老板,是谁支持他那样做,事情到底是闹大了,到了很难收拾的地步。
鲁中军区三分区的老黄、一二支队的高敏、孟锁柱,还有黑牡丹等一些地方上的同志,都被反复做过几次调查,石头在国民党军队干过,做过国军军官,与吴化文还有过一段不同寻常的交往,虽然打鬼子是英雄,陈干事一再强调,功过要分明,功不能盖过,可陈干事一直都在“过”上下功夫,就不信整不出一点事。陈干事反复追问,为什么不彻底地消灭47师,追问石头在作出那样决定的时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样的交易存在。
石头的解释他不听,专钻那歪门左道,哪怕是一点蛛丝马迹、道听途说他们都会抓住不放,一直在深挖,几近到了疯狂变态的地步。
明眼人说都看得出来这个陈干事就是在找事,想把石头搞倒,也不知他抱有什么目的,一二支队的高敏、孟锁柱找到石头,高敏说:“枪王团长,你不能这样硬挺着,你是枪王,又是团长,军区里也不是不认识人,找找人,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说大能大,说小能小,不能全由着陈干事那个小子一个人胡作非为。”
有些人,像陈干事这样的人,上战场打鬼子不行,搞人、整人、窝里斗,还是很有一套的。石头鄙夷这种人,但这是体制上的事,说起来那是他们的工作,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国军里不是也有军统和中统之分么,只是军统中统更卑鄙无耻一些。
石头不说话,石头摇摇头,石头不接受高敏提的建议。
站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的孟锁柱也说:“我们都知道你和许司令的关系不一般,要不让许司令给你求个情?”
石头这回说话了。石头说:“这不是许司令做的事情,许司令是指挥我打鬼子的,许司令不是给我求情的,再说我也不需要说情,我自己做出来的事情由我一个人担当,上级怎么个处理法我都认了,只要能让我上战场打鬼子就行!”
高敏和孟锁柱除了唉声叹气外,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石头的脾气这个时候有些倔,高敏和孟锁柱也没有什么办法,他们两个在这件事情上力保李石头,陈干事就差点说他们是一伙的,高敏在石头孟锁柱的面前发牢骚说:“凭什么,就保卫股的一个小小的干事,那我们当团长的都不当回事,看他张狂到了什么样子,根本就没把我们一线的干部放在眼里,看我们谁都好像有问题,有能耐有种整鬼子伪军去,在我们的面前充当大尾巴狼!“
孟锁柱说:“老高这话可不能随便说,这个陈干事正愁找不着把柄呢,别把你当鸡杀给猴看了,要是那样你怨不怨啊,祸从口出,慎言慎言。”
高敏说:“大不了我跟枪王团长一起来做伴,一起写检讨,一起来蹲这个小黑屋,倒也清静、自在。”
高敏的话说得石头孟锁柱三个人都笑了起来,三个人的笑声没落,陈干事黑着脸走了进来,陈干事警惕地看了看高敏和孟锁柱两个人,两个人立刻就站了起来,高敏对石头说:“我们走了,有时间我们再来看你。”
石头点点头,目送着两位战友走出了门,陈干事问石头:“检讨书写得怎么样了?”
石头没回答,陈干事看到了桌上的纸和笔,陈干事面露喜色走到了桌子前,看上去白净的纸上没著一个字,陈干事的脸立刻又黑了下来。
陈干事问:“李石头,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写出一个字?”
石头说:“正在考虑呢,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写,写什么。”
陈干事说:“你是不是始终认为你没有错,你不用写什么检讨书,告诉你写检讨书不是我要看的,而是领导要看的,检讨书一定要写,必须要写,想蒙混过关那是不可能的,我今天就实话对你这样说!”
石头说:“我写不出来,真不知道怎么写。”
陈干事听石头还是这样说,就以挖苦的口吻对石头说:“黄埔军校毕业生,该不会字都不会写吧?”
石头反问:“你对黄埔生有看法?”
陈干事冷笑一声,说:“蒋校长、蒋中正,能教育出来好学生?不打内战搞摩擦,不叛国投敌就算不错了!”
石头反问道:“林彪师长怎么样?他是黄埔四期的,蒋介石还不时念道的人物;陈赓129师386旅长,黄埔一期的,还留校做过队长,与蒋介石共过事,你用不用把他们也查查,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陈干事没想到一句话,掉进了石头为他设计的话语圈套里,陈干事有些张口结舌,陈干事忽然说:“李石头,你的态度极不老实,你对你的错误没有一个充分地认识,没认识到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你没有真正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所在,就不能彻底地改过自新,我说的没错吧!”
石头笑了,陈干事的话一套一套的,就像一个小学生,课文背得挺好,课文的真正含义并不了解多少,如果用这样的教师用他那半知半解的知识教书育人,不知会害了多少下一代人。就像博古、王明,他们是的马克思理论书读得最多,学得最好的,有的理论章节可以倒背如流,从这一点上不能不说他们学得精深吧?可他们只学到了马克思主义的表面东西,并没有得到精髓,所以在他们领导的中国革命只能歧穷末路,处处遭受失败,让中国革命遭受更大的损失;相反的是毛泽东马列主义的书读得不多,起码没有王明、博古读得多,却能得马列主义精髓,用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将中国革命从胜利走上胜利,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石头说:“打鬼子是我的要务,我没有什么好自新的,如果打鬼子要自新,我不说你是汉奸敌人,起码是脑袋出了什么问题吧?”
陈干事气得用手指着石头:“你你你——”。”
陈干事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陈干事缓了一口气,说:“实话跟你说了吧,检讨书你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不写出深刻的检讨,对你所犯的错误没有一个深刻的认识,是别想蒙混过关的,我不答应,军区领导也不会答应!”
石头不著一字,表面看起来石头有些犟,其实石头也是有一定的章法的,陈干事急于要石头的书面检讨书,不就是一张检讨书那么简单,好的一点说石头检讨书一遍遍地写,就是不能过关,让石头的忍耐限度受到极大的挑战,还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石头不干;往严重的一点说,让别有用心的人从石头的字里行间里跳出刺来,无限地放大,白纸黑字,说也说不清了,最好的策略就是什么也不写…… 世代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