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让黄二爷有些恼怒,黄二爷用手杖“啪啪啪”地敲着炕沿,大喊:“这是谁在敲钟?这是谁在敲钟?!”
小乖乖听到黄二爷的怒喊声,就赶忙跑进黄二爷的卧室来,小乖乖陪着小心回答说:“二爷您别生气,是八路敲得钟,听说村里又来八路了。”
黄二爷一听,更加火冒三丈,黄二爷说:“没王法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黄二爷很生气,稀疏的白胡子一翘一翘的,黄二爷真是愤怒到了极点,黄二爷说:“不行,真是欺人太甚,我要亲自去教训他们,把他们轰走,不要脸了这是!”
黄二爷说着话“呼”地就起了床,黄二爷哆哆嗦嗦就开始找衣服,小乖乖急忙帮着二爷穿起了衣裳。小乖乖是个侏儒,身高不足四尺,穿着棉袍马褂,戴着瓜皮小帽,跑起来像个孩子,别看小乖乖人长得小,岁数却不少了,已有三十多岁了,小乖乖照顾黄二爷的起居已有近二十年的历史了,是黄二爷最贴心的家人。小乖乖照顾黄二爷的起居,不管黄二爷对他如何地发脾气,甚至斥骂,小乖乖从不知生气,也不会顶嘴,黄二爷对小乖乖非常满意,黄二爷送给他一个小乖乖的名字。小乖乖叫起来特别溜口,黄二爷就一直是这样叫着。
小乖乖帮着黄二爷穿衣服,没用上几分钟,黄二爷就披挂完毕。黄二爷拿起拐杖在小乖乖的扶持下就向门外走,临出门时,小乖乖忽然吃了一惊,小乖乖喊:“二爷,镜子镜子,你没带镜子!”
黄二爷一摸脸,可不是,确实没带镜子。镜子是黄二爷标志性的物品,黄二爷别看七老八十岁的人了,手不打颤,眼不花,带镜子只是他的一个装饰,带镜子显得有学问;同样,主拐杖是身份高贵的象征,主拐杖能彰显出自己是多么多么地有身份。因此,黄二爷每次出门,这两样东西必不可少,黄二爷有些不耐烦,对小乖乖说:“快去拿镜子!”
小乖乖拨动着两条短腿急忙跑进门,在炕头柜上拿起黄二爷的眼镜,就又跑了回来,给黄二爷带上。黄二爷带上眼镜,使劲地眨巴了一下眼睛说:“走,我们得赶快的走!”
小乖乖扶住黄二爷的胳膊,也说:“走。”
小乖乖短腿拨动,像鸭子一样晃着走路,扶着黄二爷一路向大街小广场走来。
小广场上聚着南桥村很多的人,有男有女,他们都面无表情地在听戏台上一个人在讲话,那个人不是别人,那个人就是小渊次郎,小渊次郎说:“减租减息就是给我们老百姓找好处,就是把地主嘴里的粮食减下来一点,放在我们自己嘴里来吃。”
台下有人不解了,就说:“什么是地主,我们不知道地主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地主头上打着帖子么?”
这个问题问得好,小渊次郎有些张口结舌,小渊次郎像留声机,一下转不过这道坎了,他在自己问自己:“是啊,什么是地主,什么是地主,什么是地主呢?”
眼看小渊次郎掉了板,山口渡边立刻就接上了上去,山口渡边走上台去,换下了小渊次郎,山口渡边很有文化,被誉为中国通,山口渡边说:“地主,顾名思义的说就是土地的主人,土地的主人就叫地主,这个名词毫无贬义毫无褒义,就是一个普通的名词而已,难道你们村就没有地主么?”
问话的那个人笑了,那个人说:“有,咋没有,照你这样说来,我们村全是地主,谁家都多多少少有点土地,我们都是地主了,我们跟谁减租减息呢?”
这个问题问不倒山口渡边,山口渡边说:“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一垄地是一个地主,一亩地也是一个地主,十亩地、百亩地也是一个地主,地主有大小之分,减租减息是土地很少的人,租种土地很多的人,要交租交息给土地很多的人,这土地很多的人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真地主,我们村没有么?想想谁家的土地最多,又租给别人种,谁就是地主。”
山口渡边这样一说,所有的人都明白了,有人小声嘀咕:“要说地多,黄二爷家的地最多了,按着胳膊数数腿,我们村谁家没给黄二爷种地交租?”
有人说了:“黄二爷看的起你,才叫你种他的田,像四棍子懒得鸡巴都带不上,多次想种黄二爷的地,黄二爷就是不答应,他种都种不成。”
有人附和:“就是就是,种地交地租子天经地义,老古时候传下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有人提出不同意见,有人说:“减租减息是个好办法,地主们少要点,我们就能多剩点,这样灾荒年我们就不用出门要饭了。”
小渊次郎来了精神,小渊次郎问:“大伙说说谁是地主,谁是地主我们今天就斗争他,减他的祖,减他的息!”
谁是地主南桥村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可这话不好说,都是一个家族的人,黄二爷又是族长,惹火了黄二爷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所以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成默不语。
就这个时候,黄二爷来了,小乖乖短腿拨动扶着黄二爷气喘嘘嘘地来了,黄二爷老远就喊:“谁吃了豹子胆敲得钟?没有王法了么?说话,谁敲得钟!”
黄二爷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样子,南桥村的人都很害怕,谁都不敢应声。熊本太郎到背着手,岔开两脚,沉稳地站在戏台上,他微微地眯起眼睛打量着黄二爷,一个糟老头子。熊本太郎听口气就知道来者不是别人,一定是黄二爷了,黄二爷是怎么个人,爱好是什么习惯怎么做,家庭背景他都了如子掌。当然了,熊本太郎的这些信息都是从黄善人哪里得来的的,黄善人最后还向熊本太郎嘱咐,通过他代黄善人问黄二爷的一个好。
熊本太郎想到这里,忍不住在鼻腔里笑了一声,自语道:“好,好个狗屁!”
熊本太郎从骨子里看不起所有的中国汉奸,看不起这些没有国籍,摇尾乞怜对日本的一条狗都要点头哈腰的中国汉奸,汉奸的嘱托在他的眼里连个狗屁都不如。
黄二爷的话没人能回答,南桥村的村民们不敢回答,扮成八路的鬼子特工不屑回答,黄二爷不是一盏省油的灯,黄二爷被小乖乖直接扶上了戏台上,这戏台历来都是黄二爷发号施令的地方,黄二爷容不得别人在这上面指手画脚。
黄二爷仔细地看过了,他们果真是一身灰衣服,黄二爷知道穿这种衣服的人,性情比较温和,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不知学什么经典竟有如此好的修养。当然了,黄二爷并没有真的动手打过他们,手无缚鸡之力怎能怎敢动手打人呢?黄二爷自知就是打他们,他们也绝不会还手的。再说黄二爷怎么也是一个读书人,也绝不会那样粗鲁的,君子动口不动手,这点修养黄二爷还是有的。
黄二爷活了这么一把岁数也绝不是瞎活的,软的欺硬的怕这点市侩习性还是有的。穿灰衣服的是八路军,这黄二爷是知道的,所以黄二爷敢张牙舞爪;穿黄衣服的那是国军,国军可不就那么好团弄了,话没说完就枪把子打人,不问青红皂白,不是什么稀罕事。不过,应付国军黄二爷也有成方,只要花点小钱,什么都会烟消云散的。
黄二爷走上戏台上,气喘吁吁,不依不饶,质问站在桌子后面刚才还在鼓动减租减息的小渊次郎,说:“谁让你们敲钟的?是谁给了你们权力跑到我们南桥村来敲钟的?”
黄二爷气势汹汹的样子,小渊次郎不知该如何回答,山口渡边又走上前台来,态度和蔼地说:“老先生消消气,你别发这么大的火,我们是八路军工作队的,这是我们的工作,请协助我们把工作干好怎么样?”
黄二爷不吃这一套,黄二爷说:“少跟我来这一套,嬉皮笑脸我不爱看,我们南桥村从来就不喜欢带刀带枪的人踏进一步,滚,滚,给我滚出去!”
黄二爷非常强硬,那一次有女八路的八路军工作队就是被黄二爷这样轰出村的,有女八路都被他骂哭了,黄二爷毫不手软。
眼下鬼子扮成八路的特工队收到了黄二爷毫不留情地驱逐,中国通的山口渡边脸也挂不住了,山口渡边说:“老先生,你怎么能这个样子哪,一点情面都不讲!”
黄二爷说:“你们到来会给我们带来灾祸的,我和你们没有什么情面可讲,滚,快滚!”
山口渡边恼羞盛怒,暗骂:“老东西,我看你是活腻了!”
山口渡边伸手去摸腰间的枪,手却被熊本太郎按住了,熊本太郎用日语轻轻地对山口渡边说:“好戏才刚刚开始呐,别冲动!”
熊本太郎的话像鸟语,虽然说得很低,但黄二爷、小乖乖都听到了,黄二爷奇怪了,八路军中国人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这种话黄二爷听过,听过黄善人说过…… 世代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