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抹一把泪眼站了起来,向山下一看,山下走来的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二猛三楞两个,怎么没有大头叔呢?
石头有种不祥的感觉……
二猛和三楞他们两个向山上看,一看果真是石头,两个人远远地就喊了起来:“石头,石头,你可想死我们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这么多年把家给忘了吧?”
石头立刻说:“我哪里敢啊,我一时一刻都没忘家,家乡的一草一木我都没有相忘。”
二猛走向前来,看一眼柳红梅,二猛说:“柳书记也在这里。”
柳红梅点头,说:“是的是的,你们也来了?”
石头连忙说:“忘记介绍了。”
石头连忙指着柳红梅,对二猛三楞介绍说:“这是我的爱人柳红梅同志。”
柳红梅握着二猛三楞的手说:“你好你好,我们彼此都认识,都是好同志。”
石头介绍完了柳红梅,又对柳红梅介绍二猛三楞说:“他们都是我儿时的好伙伴,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这个是二猛,这个是三楞。”
柳红梅说:“再次认识你们,我很高兴!”
石头介绍完了二猛和三楞,石头问:“大头叔,怎么不见大头叔呢?你们三个人不是形影不离么?”
石头这样一问,二猛三楞立刻一脸悲戚起来,二猛叹一口气说:“你可回来了,你要替我们报仇啊!”
二猛说到这里就长吁短叹起来。
原来就在前几天,西口据点的张富贵,带这十几个伪军来到了东山屯。张富贵到东山屯是亲自下达夏粮军购任务的。小小的东山屯,必须缴纳六万斤小麦,缺一粒都不行,缺一粒就按抗日分子论处,用张富贵的话说:“绝不手软!”
东山屯的土地有限,就是他们不留种子,一粒麦子都不吃,也绝打不出六万斤小麦来,这是当维持会长的大头,打死都不能答应的事情。要知道这六万斤小麦,是事实在在的东西,这不是说句话的事情,这是到时候一定要兑现的事情。大头很焦急,大头就对张富贵说:“张总管,能不能通融一下,少拿点?”
张富贵鼻孔朝天,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张富贵只说两个字:“不行!”
一般地说,人都有一定地缺陷。比喻说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短。张富贵进门就拿了大头偷偷塞给了他二十块大洋,还有三条老刀牌香烟,张富贵接纳了,东山屯太穷了,也只能拿出这么多了,这也是东山屯拿出了他们的所有,可张富贵接纳了这些并不办事,这就是张富贵不同于其他汉奸的最卑劣之处。要不,人们怎会駡张富贵是一只白眼狼呢?
张富贵拿了东西嘴不软,手不短,什么事都不办,大头暗暗地有些后悔,张富贵贪得无厌,填给他再多的东西,也是石灰大腚眼——白搭。大头忍不住心头的怒火,大头生气地说:“要那么多,杀了我们也拿不出!”
张富贵一听这话,喝叫一声:“什么,拿不出,你他妈地好大的胆子!”
张富贵眼皮子一下子挽到了头顶上,瞪起两只凶恶的狗眼,大喝一声说:“有种你再说一遍,你好大的胆子!”
大头鼓足了勇气又说了一遍:“就是杀了脑袋也拿不出!”
汉奸就这个样子,他在鬼子那里吃了气,他总会适时地找能被他欺负的人发泄出来,张富贵一听大头这样说,张富贵就大喝一声:“给我抓起来!”
大头就这么被不通人情的张富贵抓进了炮楼。
石头有些糊涂了,大头不是抗日的民兵队长么,怎么成了鬼子的维持会长呢?这话还得从一年前的鬼子几次扫荡开始说起。东山屯有民兵,每次都能给西口据点里的鬼子制造不少麻烦,因此,东山屯自然就成了西口据点里的鬼子重点扫荡的村庄,鬼子的每次扫荡都会让东山屯死人,都会让东山屯大火冲天,每次都是给东山屯实行三光政策,东山屯的老百姓吃尽了苦头。老百姓对大头他们民兵有些怨声载道,有老百姓说大头他们既打不过鬼子,又不能把鬼子消灭掉,只会引来鬼子鬼子一次比一次更狠的报复,既然是惹不起,又躲不起,和平相处如何?就不用反复“猴蘸蜂”了!
有人就把这一意愿透露给了西口据点里的病猫,病猫得到了这一消息后很高兴,病猫要求的条件也不高,只要交出枪支做顺民,大日本皇军会既往不咎的,但各种协议有待进一步地洽谈商榷的。
胶东这地方,村庄稠密,村连着村,十里八里的村庄的人,更是亲连着亲,东山屯西口小镇也是这样,在东山屯就有一户病猫的远房姑表亲戚,病猫的父亲高腿鸡年轻时,还不时到东山屯这家亲戚走动走动,这个病猫的远房姑表亲戚,自然就成了这件事情串通的中间人,这个中间人的名字就叫李树槐。
为了全村人的安宁,李树槐很乐意充当这样的角色。李树槐不辞劳苦,几次奔跑下来,自然就有了眉目,为了表示诚意,村里几个管事的人,就说服大头他们就缴了枪,从此不再给西口据点里的伪军鬼子制造麻烦,果然。鬼子再扫荡自然就躲出了东山屯,东山屯也就有了一段时间的相对安宁期,李树槐说:“这就是病猫对东山屯的特殊照顾。”
有人要选李树槐做维持会长,李树槐说他自己笨嘴拙腮,没有那个能力,也不是那块料,说什么也不干,这维持会长自然就落在大头的头上。
大头做了维持会长,自然二猛三楞就不能抗日了,真就温温顺顺地做起了顺民。有病猫的亲戚李树槐保证着,东山屯的人们抗日的言论都没有,东山屯看起来又过上了日升而作,日落而息,中国农民千古不变的平静生活。
如果东山屯能把这种生活一直延续下去,在这个动乱的年代也不失为一种聪明的活法,因为农民嘛,要求不高,只求个温饱,只要能平静的活着,生儿育女,就是他们的最大的满足了。可东山屯的人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如果能叫被侵略的国家的人民平静的生活,而不被统治掠夺,这就失去了侵略者的初衷,因为侵略者的目的就是为了占有掠夺,没有了占领掠夺,他们还侵略个什么劲呢?
东山屯的平静的好日子不久就被打破了。
先是张富贵带领一个鬼子小队长,到东山屯征用花姑娘,谁的姑娘愿意送给鬼子去糟蹋?更何况大多数的姑娘都是有去无回,从此失踪,有人说是被日本人喂了狼狗,有人说是被日本人做了慰安妇,反正是一去无踪,东山屯的老百姓自然就乱成了一团。
村里有清醒的管事人,自然就想起了李树槐。李树槐也不负众望,连夜去找血缘亲戚病猫,病猫发话了,病猫说:“要做好大日本帝国的顺民,付出一点是应当应份的,是在尽自己的一份义务。就像大日本帝国的臣民,他们自己的妇女都勇当慰安妇,鼓励大日本帝国的军人斗志,我们也无话可说,更应当付出一些嘛。”
李树槐在病猫那里碰了一鼻子灰,无果而归,日本兵自然将东山屯的花姑娘洗劫一空,那些反对抗日的老百姓和管事人自然也在劫难逃,小小的东山屯一次就被鬼子抓走了十七位年轻的姑娘,大头奋力阻拦,大头这个维持会长鬼子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除了挨了鬼子枪托子一顿饱揍外,大头上还多了几个冒血的青包。
有言道:祸不单行。东山屯的花姑娘事件过去没有几天,张富贵又带着几个伪军进村催粮了,小麦还在地里长着,多少产量一目了然,可鬼子不管这些,鬼子要的就是六万斤小麦,东山屯的小麦,就是连秸秧算在一起也没有六万斤。大头彻底的愤怒了,大头的维持会长不干了,在鬼子的屁股底下想过好日子,比登天还难。
大头不干了维持会长,张富贵就以抗日分子抓走了大头,要新账老账一块算,村里人又急了,自然又是病猫的亲戚李树槐出面,希望从中通融一下,能放回大头更好,毕竟是一条人命,小麦的事再从长计议。
李树槐自然救火似地又赶去了西口镇。李树槐这一次连病猫的面都没有见上,病猫只是托人从炮楼里送出了一个箱子,送箱子的伪军再三嘱咐李树槐说:“答案就在箱子里,现在不能打开,路上不能打开,一定要到了村子里才能打开!”
李树槐不摸馅,真不知道这箱子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李树槐就急三火四就把这个箱子提回了村,村里的几个管事人,还有二猛三楞他们围着箱子,实在琢磨不透这其中的奥秘,最后决定开箱破谜。
二猛三楞找来了斧头和起子,箱子打开了,箱子里是一个黑布包裹,二猛看到了黑色包裹就有一种不祥的感觉。箱子打开,包裹被放在桌子上慢慢一层层打开,果然不出二猛的所料,包裹里真的是一颗人头,这个人头不是别人,正是大头的人头。大头怒目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二猛看到包裹里还有一封信。信上的内容很简短:缴不上粮食,少了六万斤小麦,这就是下场!
三楞说:“麦子黄梢,饿得磕跤。我们的新麦子还没有上场,小鬼子就逼上门来,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横竖都是一个死,我们不如跟鬼子拼了!” 世代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