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安绪思将床上的锦被掀开,立即让开身体。
像是怕弄疼了她,顾江寒小心翼翼的将昏迷不醒的蓝晚风放在床上,又仔细的为她除去靴子,直到拉过锦被将她盖好,一切细心而温柔,那双墨玉般的眸子里,完全没有看旁人的冷漠,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忧心与心疼,看得旁边两人愣了眼。
这还是那个淡漠无情,喜欢流连花丛的顾左相吗?
“好了!”顾江寒仿佛又成了他们熟悉的样子,淡漠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的感情。
仿佛只有面对蓝晚风,他才是个有血有肉,会生气会担心的人。
张院使连忙上前,将她的双手从锦被中拿出来。
纤细素白的手犹如玉雕而成,张院使定了定神,从怀中拿出银针包,开始施针。
安绪思站在一旁,几乎是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眼角余光偷偷的去看顾江寒的脸色,那冰冷的神情透着无声的压迫,她敢肯定,如果蓝晚风有什么三长两短,顾江寒一定会将她全家灭门。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儿嘤咛一声,纤长如小扇般的羽睫轻轻颤了颤,犹如蝴蝶的翅膀,微微扇动,那双如碎星辰般的双眸缓缓睁开。
“别动,你手上有针!”顾江寒见她抬手,连忙压住她:“你可知道你是中了什么毒?”
蓝晚风的视线在三人中间搜寻了一圈,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绿萝呢?”
顾江寒眸色一沉:“门外跪着!”
他说过,不能让蓝晚风再次涉险,而绿萝却一次也没有听进去。今日没处置她,不过是因为蓝晚风还没有醒过来。
“你怎么可以……”尽管全身虚弱无力,手臂上还扎着银针,但她还是挣扎着要起来:“她跟着我熬了一晚上……”
“你要是再动,我就杀了她!”顾江寒冷冷的看着她,说出来的话,成功让蓝晚风停止了动作,她知道,他没有在开玩笑,只要自己再坚持起来,他一定会要了绿萝的命。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委屈铺天盖地而来,蓝晚风吸了吸鼻子,躺回床过,扭过头不愿意看他。
“我,我先去看看我哥!”压抑的气氛让安绪思再也站不住,几乎是转身落荒而逃。
“我去给蓝丫头开个药方!”张院使也跟着脚底抹油,溜了。
“哭什么,命在旦夕都没见你哭过!”顾江寒的脸色稍微缓了缓,伸手温柔的替她抹掉脸上的泪痕,整个人在床沿边上坐下,看着她固执转过去朝里侧的侧脸:“绿萝的存在,就是保证你的安全,你只关心她如何,想过我会担心你吗?”
蓝晚风紧紧的抿住唇,不说话。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串一串往下掉,浸湿了枕头。
“小风!”顾江寒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她扎满银针的手上,声音一如继往的低沉,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悲伤:“你知道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蓝晚风呼吸一窒,莫名的开始紧张起来。
“没有遇到你之间,我的生活是黑暗的,就像一潭死水,每日按步就班,心态苍老如百岁老人行将就木,旁人的一切,都入不了我的眼!”
“后来,偶然遇上了你,从一开始的视而不见,到后来隐隐好奇;你就像一束光,温柔而坚定,不容拒绝的照亮进我的心里,并不是皇上下旨让我非要找一位夫人,是我心甘情愿要娶你。”
“你和苏隐月的事情,我目睹了整个过程,我知道你们彼此心悦对方,我也给过你们机会,可是他不够勇敢,没能抓住机会,抓住你!你知道当初我在街角看到你蹲在那哭泣,我心里是什么感觉吗?”
“一个让你哭泣的男人,又怎么会让你幸福!”
“或许你会说你们之间的阻碍太多,也太大,无法跨越过去!”
“但是,你们有想过如何去跨越吗?如果两个人遇到困难就退缩,又如何能在一起?”
“所以,我上折子求娶你!”
“当然,在此之间,我也知道你唯一的亲姐姐是死在我相府之中的,关于这件事情,我一直没法给你一个交待,成亲之前相处,我害怕你会逃跑,更怕你会对我心生抗拒,所以,我不敢对你坦露身份,我知道,如果你不愿意,这桩婚事,我一定不会勉强你。”
说到此处,顾江寒轻笑了一声,仿佛在自嘲:“我终归是想得太天真,依照你的脾气,眼里又怎么揉得下沙子,我知道你心里存着怨气,所以只要你开心,哪怕你把相府烧了都没有关系。”
“可是……我看不得你受伤!”
最后这一句话,仿佛是一声对自己无法控制而无奈的低声叹息,如同那微凉的夜风拂过耳际,让蓝晚风心中一紧 ,泪水慢慢的停了,心中那股委屈渐渐散去,理智回笼,她觉得自己像在无理取闹。
顾江寒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成亲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在等,等她放下过去,能慢慢接纳自己,哪怕她心里还有苏隐月,都不要紧,他们已经成亲了,还有很多日子。
可是今日眼睁睁看着她人事不知的倒在自己面前时,他突然就慌了,那股失去她的恐慌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揪住他的心,他以为的时间很多,不过是他以为而已,而留不留得住她,从来不在于他,而是在于她,所以,他不想再等下去。
“绿萝是我的丫头!”蓝晚风转过脸,水润的眸子里仍有湿意,但却没有再滚下泪来:“小环已经不在了,我不能失去她,她累了一晚上,这样跪下去,她的身体肯定会受不了!”
蓝晚风抬手,握住那只温暖而让她无比安心的大手:“你让她去休息吧,我保证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顾江寒看着她发白的脸色,心里划过一丝受伤,想要收回手,挣扎几番,却还是牢牢握住:“你知不知道,每次你对我和颜悦色的时候,都是为了别人!” 相爷娇宠小医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