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楼上,小千立在上师身侧,楼内的丹炉烈火渐渐平缓,偶尔爆出零星几点火苗,在刮过一阵穿堂风过来,余剩的几点火焰彻底熄灭了。隔了一壶茶的时间,阿弥也来了。
上师从静坐中睁开双眼,看向阿弥。
阿弥朝上师躬礼道:“师父,唤弟子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阿弥,你不是想与小千一同去泰州,解决没有结束的事么?”
上师浅浅一问,居然被看透了自身的心思,阿弥的表情一下变得迟疑,只能顿声说:“上师,弟子……弟子是这样想过,不过。”
“是就行了。”
小千茫然地转头看着上师,他本以为上师避世隐修,不清楚江湖之事,却没想到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他似乎都了如指掌。
顾不上反对阿弥,小千就问:“上师,你不是一早回观了吗?为什么也知道泰州发生的事情,莫非?”
上师笑着说:“哼,泰州的事,观内的情报在我没有回来前,就已经放在四方长老之手,现在你最想弄清楚的,就是那批送往柏川湖的官银下落吧?小千。”
时小千的瞳仁里出现一丝虚避的念头,舔了舔唇边:“上师,既然你清楚了,那更不应该说出来啊。”
“呵呵,你越想隐瞒,却越多人知道,小千,你觉得这件事,单凭你一人之力,能够有办法解决吗?”
阿弥眼中一闪,嘴角露出了若隐若无得笑意,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上师在推波助澜,因此没有发话。
小千闷闷地道:“若是我一个人去调查此事,恐怕很难啊。”
“所以本座替你物色了两个相助的人。”贞云上师道。
“哦?”时小千很是怀疑地看着贞云上师,他的目光不经意瞥见阿弥脸上那丝笑意,故此明白了许多。
“你看阿弥与你同去怎么样?”上师道。
小千有些为难,又不好直接拒绝,只道:“上师,你让阿弥同去,我没有什么话说,但是贵观插手此事,要是被金风玉露堂知道的话。”
上师略一思考:“你是怕仇堂主纠缠?”
小千答:“是的。”
后半句话他本想说出仇子卿与贞云之间的联系,让贞云好好再斟酌是否应该派人相助,可是他看出阿弥其实并不知道这事实原委,所以就自觉地将这句话隐了下去,仅仅是在脸上多了一份忧虑的神色。
这一神色很快就被贞云看穿,他道:“无妨,我会让阿弥乔装打扮,与你同行。”然后他转眼看着阿弥,问她:“阿弥,你这次随小千一同前去,万不能败露身份,明白吗?”
阿弥衷心道:“是的,弟子听从师父遵告。”
贞云大师微微颔首。见不能说动上师回信转意,时小千轻轻摇头,他话锋一转,打算将希望寄托到第三个人的身上:“不知道上师派的第三个人,他是谁呢?”
“别急,你就在这里等待一会,我觉得他就快来了。”
于是,三人继续在楼上互相说话;风轻云淡,日照山麓,一个女子打扮的人飞马奔着白云观方向驰骋,才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在观门前下了马,随着纷叶吹动的节奏,她熟练地牵着马过了两道山门,将马停放在后槽。
离开时,和相熟的弟子们相互答礼,然后轻轻地问了一句:“师父何在?”
弟子顺手一指白云楼,那人颔首道谢,朝着白云楼延下山路缓缓而行。
白云楼前野花盛开,来人越走越近,芳香扑鼻,她心里自忖:“许多日子没有到观上了,虽是夏期,却不曾想这里一样春风盎然,仿佛如同昨日。”
遂即欣慰一笑。
“跺——跺”白云楼楼梯伴随着脚步回响,引得时小千不禁看向楼门处,他则想道:{肯定是上师所说的那个人要来了。}
来者徐徐迈过了最后一层台阶,她穿一身青丝裙摆,正是耶律楷之女耶律如烟,小千道:“上师,难不成你是让……”
“不错,听说你与如烟也有过交情,你们三位都是推心置腹的好友,这次我让她来,也是因为她之前与阿弥一样,都是观内的弟子,你大可放心。”
小千点点头,如烟说道:“小千兄弟,你的事,我读已经知道了,对了,我也会保密的。”
时小千无奈地笑了笑。
三人打点行李,各自回房,时小千偶然走到假山后重新将原有掌握的线索再次分析。
“齐远,齐谦二人和赵刚,王洪勾结,运送神秘银子到柏川湖,不知道从泰州城下手,还是从柏川湖下手才是?”
他眉间忧虑地看着地上的落叶,继续小声说着:“如果从泰州齐府查起,柏川湖那边又会遗漏。但就从柏川湖查起来的话,还有很多耸人听闻的案件会阻碍思路。”
想了一会,忽然靜室后的小路脚步声传到耳旁,他茫然一回头,只见如烟和阿弥两人走到跟前,小千报以江湖拳礼:“两位都收拾妥当了?”
阿弥点点头,如烟则说道:“是的,天黑的话,我们就启程。”
小千犹豫了一会,问:“你们觉得从齐府入手好,还是柏川湖入手为好?”
“为什么这么问?”不解其意的如烟说道。
时小千这才把玉瑶当晚窥探齐府的事,告诉给了跟前两位。
如烟背手在后,分析着说:“既然柏川湖是破案的关键,不如就从柏川湖下手吧?”
阿弥想了想,觉得不对,她以前是耶律府的丫鬟,与如烟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所以这回她要尊称如烟为小姐。故此道:“小姐,你觉得柏川湖没有什么不对劲吗?”
如烟讥笑她说:“你是不是害怕?”
阿弥如是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我觉得一来我们不知道那批银子的下落,二来,柏川湖藏放官银的位置,我们都没有了解清楚,贸贸然就这么进去,只会被暗中的人察觉,打草惊蛇。”
小千沉吟了一会,也补充说:“是啊,这么轻易进去的话,被人识破得不偿失。”
如烟眉头紧锁:“依你们的意见,那该怎么办呢?”
阿弥沉沉道:“只怕是要进一趟齐府,探探他们的口风才是。”
小千同意,突然他眉头一扬,似乎想到了什么。 雪影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