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回头一转,齐谦迈进堂中,脸色泛起狡黠模样,对沈公子道:“库銀已是存放好了,公子可随我前去检视。”
沈公子摇了摇头:“今夜我要返回京城。”
他眼神打量着齐远,齐谦:“你们两个在我回来之前,一定要好生看住官银,若是这银子有半点差错遗漏,我定不轻饶!”
“是,是……”齐远,齐谦两个卑鄙小人只能不停地俯身称是。
沈公子和王洪这才离步。
夜,大雨入注,一连停了两夜的北风又来,沈公子身旁多了数位侍卫,他们都是京城派来保护沈公子的贴身近随,乔装成百姓样貌,今日才到,就对沈公子说:“沈相大人得知官银之事有所转折,特请沈公子回京商议,望沈公子今夜便启辰动身,返回京城。”
沈公子此刻正在城楼倚身品酒,看着泰州的城池河图,不耐烦地说了句:“知道了,他老人家总是这么烦,我去,我今晚就走可以了吧?”
侍卫不敢再说什么,怕打搅了他的心情引他生气,遂拱手退到一旁。
沈公子眨了眨眼,将画着鸟雀酒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张口唤王洪过来。
谄媚虎王洪和沈公子不同,沈公子在赏景,而他却在看着泰州的道路横巷,心里头刚刚盘算些什么,被沈公子一下叫住,不敢有违,方来到他的身边,问:“沈公子有何吩咐?”
沈公子微微一笑:“你与赵刚一同留在这里,我总是担心齐远,齐谦这两个家伙。对于他们,我总是有些放心不了。”
王洪道:“是的,公子。”
随后,沈公子离开椅背,招手让侍卫备马。不多时,侍卫拿来蓑衣草鞋,先让沈公子穿好,其后众侍卫轻身上马,当中那头高头马上坐着沈公子,簇拥着出了城门。
三日后,京城长街,行人纷纷,烟雨春华,好不热闹。
数匹烈马冲开人群,为首的官差大叫:“让开!让开!”
百姓这时如潮水一样向着两边退去,他们好奇地打量着这帮人,一路飞马疾驰转入宫城长街,直到刑捕司白虎堂才收住马蹄。
当中一人下了马,他身着百姓装束,肩上背着包裹,想要进去白虎堂门,被把守的亲随拦住,他打了一个脸色,随后将衣裳下角拉开,腰怀处悬着一个腰牌;两个把门亲随仅看了一眼,便放他进去。
歌辰看着各处文宗,不时叹气点头,忽然那人走进堂阁,他还没反应过来,等到他单膝跪地在地板“扑”地发出一声沉响后,才缓缓转头,道:“哦?”
那人将包袱解开,拿出一封信递给歌辰,说:“大人,泰州有书信到。”
“是谁的信?”歌辰遂问。
那人眼梢四周观察了 一下,觉得有些平稳了才低声道:“大人,这是房龙主使的信,上面记载了官银案和龙府案的关联,以及沈公子联合五毒门设置阴谋,以图大事的证据。”
歌辰凛凛倒吸一口寒气,随即将信拿在自己手中拆开来细看,上面尽言龙将军当初的原意,以及龙府案所发生的原因等等,皆和忍风所说的大体一致,读至下方,才看到管家老三的遭遇,他看时双眉紧蹙,读到管家老三被这帮人下毒后,不由得咬牙切齿。复又看着送信的那人:“你回泰州,房龙那边一有新的发现,速来报我。”
那人点头,转身而走。
原来,此人是刑捕司众多亲随的其中一个。他们负责在各州相机调查事宜,时而携带情报回京,暗中调查各州异事,负责替天子监察官员,要说起这刑捕司亲随,实际上权力极大,手段甚广,与江湖密探无异。
歌辰等那亲随走后,狭身危坐椅上,将信纸扣住,狠狠拍案斥叫:“无法无天!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沈公子竟如此胆大妄为,还要联合武林邪派图谋祸事,杀人无数,若是不除,今后必为江湖之患!”
他振袖一挥,立马有个情报亲随又走了进来,歌辰 问:“沈公子这人什么时候回京?探查得知他的动向了吗?”
亲随遂道:“大人。此人之前曾经在泰州逗留过一段时间,不过据人回报,他在几日前,就被沈相府的人前往泰州护送,应该在这几天之内就能到达京师。”
“好,密切关注沈公子的动向。”
“是。”
情报亲随这才退下。
歌辰的视线停在了信纸最后那段话,是房龙写下的,则用浓墨标注,上写:[歌辰大人,沈公子和五毒门之事仍在筹谋阶段,不可轻动,使其疑心,一旦打草惊蛇,沈公子可擒,而幕后之人则金蝉脱壳。]
他记下了这句话,将信纸放进袖口。
金銮殿,天子扶手端坐龙椅,背后华盖相遮,禁军两排站立,紧紧拱护天子身侧,殿头官俯身下拜,启奏:“陛下,陈尚书有事求见。”
皇帝稚嫩地站起身,对殿头官道:“传!”
殿头官返身宣陈尚书进殿,到了殿前,陈尚书袍袖一挥,跪倒在地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子款款点头,四下巡视了禁卫军和殿头官一眼,着令:“没事了,你们都下去吧!”
两排禁军和金銮殿殿头官齐数告退。
天子问道:“陈尚书,你不在尚书苑替处理各州公事,来此何为?”
陈尚书则说:“皇上英明,臣到此,则是为了一件事而来。”
“什么事?”天子问。
“这……陛下可否来到臣近前说之?”
皇帝点点头,下了龙座金阶,徐步走到陈尚书面前,陈尚书弯下身子,对他耳边说了一番话。听完,皇帝勃然大怒,手指着殿外:“去!把歌辰给我宣来!”
陈尚书制止,对天子说:“陛下不可如此,现在歌辰虽是掌握了证据,但就白日宣他入宫,反而会被人怀疑,走漏风声则是得不偿失,皇上可到午夜之刻宣他入朝,一如细问,不容他隐瞒半分。”
天子眯起双眼,负手在背:“好,就照陈卿家的意思去做。”
陈尚书正想退下,天子说道:“陈卿家,留在这里吧。半夜可提醒朕。”
陈尚书说道:“刚才陛下还让臣回尚书苑处理公事呢。”
这一句话就连皇帝那颗怀疑的心,都逗笑了,他道:“呵,卿家,你这是取笑朕了。”
“不敢,不敢。”
静夜,宫城月华如水,碧波荡漾,过了一会,一队提着灯笼的 禁军匆匆快步掠过城墙。 雪影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