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云彪走进室内,警惕地往两边窥探,对歌辰道:“进来些。”
随后,一声沉重的闷响,门被关上了。
两人就坐在床上,迎面就可以感受到微风凛冽,歌辰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黑暗笼罩着他俩,施云彪道:“这样的,歌辰大人,你可知道隔壁厢房住着谁吗?”
歌辰点了点头:“不就是那个密探?”
施云彪道:“是的,刚才我跟随着他,看着他进入北贯州府衙,见了杨凤明。”
“那杨凤明有何表态?”歌辰问。
“杨凤明不相信他,让人将其带了下去,押往大牢严刑拷打,然后我静待在州府的庭院,观察着动静,却给我撞见一只信鸽,相信是沈涛派来的。”
歌辰一沉,双眼望着夜空:“想不到杨凤明居然也是沈涛的人,他作为州府大臣,驻守一方,却行如此朋比之事。若是把一州之事交到他的手上,真不知是福是祸。”
施云彪停顿了下,继续对歌辰道:“歌辰大人,这可未必。”
“哦,此话怎讲?”歌辰忙问。
“杨凤明虽然是沈涛鹰爪,但是照现在看来,他的举动却契合防守,信上说的让他毫升观察潘威动静,一切都必须小心行事。另外,最近关外确实是加强了巡哨,戒备森严。”
歌辰托着下巴沉思:“你怎么会知道北贯州关防之事,还有沈涛发来的书信内容?”
“这有何难?当时我就潜伏在庭院内,亲手将那封传递书信的信鸽逮住,目睹了书信上的内容之后,再将书信放回到鸽子腿上,神不知,鬼不觉。”
歌辰眼神大炽:“真有你的啊!云彪。”
云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反问坐在自己对面的歌辰:“那歌辰大人认为下一步该怎么做?”
歌辰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将盘坐的双腿松开,下了床榻,陷入思考。
施云彪则迷茫地看着他来回在室内踱步,不时将一杯已经温热的水送进嘴里,等着他的回答。
良久,只见歌辰还在自言自语:“对了,云彪,你觉得这封信有什么蹊跷吗?”
“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施云彪放下茶杯回答。
歌辰在迟疑间推测着,他没有着急回答云彪的计划,而是继续将云彪刚才所说的那句话细细斟酌,感觉告诉他有一处地方甚是不妥。
施云彪问:“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没有,你没说错,只是……不符合逻辑。”歌辰答道。
“不符合逻辑?”施云彪站起身来,将喝完的空杯扣放在桌上,他疑惑地问:“什么不符合逻辑?”
歌辰转身面对着他,道:“你想啊,依照沈涛的计划,他定然是图谋不轨,包藏祸心的,这只老狐狸为什么会让杨凤明只是[监视]潘威却没有任何一点实质上的行动?这说得过去吗?再说了,沈涛应该是知道北贯州这里的事,才会送书信而来,否则绝不会如此贸然下决定,难道他会让柔然坐享其成?是不是很奇怪?”
施云彪这时候明白了,他将腰上的太刀往前提了提,握在掌心:“确实是,沈涛怎么会让柔然一家坐大,真的说不过去,会不会他已经和柔然和好了,相约一齐夺下关隘,再平分江山,也说不定啊?”
歌辰笑了笑,他极力将声音压低,反着问了句:“如果是这样,那为何会让杨凤明监视潘威的动静,不下令岂不是更好?更有可能可以保证柔然起事成功,难道不是吗?”
施云彪不回答了,他内心如同乱章,无法说明真相。
隔了一会儿,又一股清凉的寒风吹进阁楼里,歌辰负手站在室内,闭眼享受着这一瞬间的惬意,略略叹了口气:“这只能证明沈涛他定有图谋,此事还是放下,等忍风那边的消息再来决断。这期间,你若是有什么好的想法,不妨提出来。”
施云彪沉吟了一会,说:“我正想着明天去一趟牢狱,看看那个信使会不会招供些什么。”
歌辰把脸一偏,眼神隐晦:“一切小心。”
“嗯。”
客栈里的灯火又点亮了,刚才他们说的话声音放得很低,因此没有人能够觉察到他们说过什么,也没有人觉察到他们会面的那场情况。
夜总是漫长,漆黑的街上没有行人走动,寒风将树木刮来的枯叶缠做一团,歌辰纵步飞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不知道忍风大哥要做什么样的事情。”施云彪合上了眼,靠着对窗的墙身,进入了梦中。
山路上,一个人戴着斗笠,驰骋着快马,火速穿过泰州的林间小道,两旁映如混墨的树枝正擦肩而过,转眼间眼前就出现了城池的外围。他勒住了马,柏川湖的湖水就在小道旁蜿蜒流过,静似平静,点点微光照耀着星辰,在平镜中反射出一层层断裂的光纹。
他仅仅看了一眼高大的城池,然后再看了看天上的轮月,由是想道:“现在距离辰时尚早,还在云天山境界,得想个办法住下,否则今晚要在这荒郊野外过夜了。”
说话间,他遥望着对山,一片长着茂密树林的山谷从湖面延展,飘来多少花香,蟋蟀鸣动,南方的季节就算如了秋,夜晚还是带着一丝凉意。花香狭着悠扬的钟声,似乎是山上的道观传来的。
那人静静地立在马脚,在山路上沾了一会,然后道:“对了,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还有一处地方可以过夜。”
说着,他将缰绳往马脖身上一打,顿时快马又踏动尘土,朝着那处传出钟声的地方而去。
湖水飘逸的花瓣,慢慢地坠入了岸边,形成一圈圈的涟漪。 雪影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