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我也搞不清楚,但是天子脚下,除了刑捕司就是典狱府,难道他是要去刑捕司……还是,别有所图?”墨清推断道。
仇堂主一时拿捏不定主意:“京城一路甚是奇怪,这样,墨清,你替我去一趟京城查探一下,若是信使比你早一步,你就询问分堂查勘一下他的消息。时间如果刚好能够赶上,你就亲自去,邀约之事,要搞清楚耶律楷打什么算盘方可动手。”
墨清点头称是,退了出去,打点行李准备前往京城着手调查。
第二日清早。
耶律府信使仅在金风玉露堂住了一宿,第二日时分,就回去告命了。
小千碰不到齐老汉,猜想他可能守夜久了,漫不经心地来回踱步,天色已经明亮,门外忽然有人叩门,他以为齐老汉回来了,打开门栓,正眼一瞧,只见是墨清。
“哦?是你?我真没想到。”
墨清打量了一下破房的环境,皱了皱眉头,小千很快就清楚了她的想法,先说道:“别在意这里的环境。对了,你来这里是干什么,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藏身的?”
墨清道:“要在偌大个泰州城藏匿,说难不难,说容易不容易。”
小千愣了一会,抬首看着檐上的砖瓦:“你来这里,绝不是为了见我那么简单的吧?”
墨清表情麻木:“果然是那个心思缜密的时小千,我来这里,的确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可……我不知道怎么对你讲。”
“有话直说就好了,何必吞吞吐吐呢?”
天上飘荡着阴沉的乌云,将脚下的地板映成灰白。
墨清往后瞥看了小千一眼,说道:“那好,我要告诉你的是——左房龙已死了!”
小千双眼瞪大,茫然问:“你说,你说什么!?”
“我是说左房龙已经死了。”
小千顷刻间犹如雷击贯胸,半晌说不出话来。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不,你……你骗我!”
这经由墨清口中说出的话,就像一把打磨锋利的冰刃,时小千的双手发颤,惊巍般从炕上跳跃起来:“不,你是在骗我,是在骗我。”
他连连重复了几次,仿佛用这种自欺欺人的语调就能使自己反驳。
“是真的,你看看这封信,书信是由耶律府发来的。”
随后,墨清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扔给了小千的手上,他嘴角发抖地接过信,目光艰难地移步在书信的内容上。
墨清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当初和泰州府的耶律如烟,以及忍风,左房龙,施云彪,阿弥等人都是相识好友,这事我本不想告诉你。可,事关重要,不得不说啊。”
小千双目滚下炽热的泪珠:“可恶,到底是谁设下这套计谋杀了我的大哥,当初若是没有他,我还是个街边的小叫花子,如今他被人所害,我决不轻饶!”
墨清面目僵住,叫道“慢着,依我看,这不过是耶律府的一脸之词而已,如果真有人要杀了房龙,为什么要等到在鸣涧谷双桥村才动手,明明在龙府就是很好的下手机会啊。本来照理来说,在龙府结果了他的性命,不是更为妥当?既可以拿他做替罪羊,又可以洗脱自己的罪名”
小千湿润的眼眶低垂着:“当时诸葛桐一心要把罪名扣在房龙大哥身上,也许就是图个名正言顺吧,他为人狡诈,一力想要打压刑捕司。不就是为典狱府立功么?”
墨清对此有不一样的想法,她摇了摇头:“不是的,假设房龙在龙府昏倒的时候,就被刺客杀了,典狱府显得更为名正言顺一些。却等到人落到手上,再强加罪名,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了。”
小千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原因,他收住热泪,铮铮道:“墨清姑娘,你是说典狱府的诸葛桐,不是幕后的人?”
“从动机上看,就不会是。要打压刑捕司不会有假,可是糊涂得既要陷害房龙,又要和整个刑捕司对立,不会是刀锋舔血的人所做。”
这一番论调和昨日墨清对仇堂主所说的,完全不一致,仇子卿猜测的是耶律府借用金风玉露堂,还有燕州府廷的名义去向典狱府查出真相。到了今日,她却说出来诸葛桐并不是幕后之人,那她为什么又要去一趟京城如此多余?只是墨清也拿捏不准,因为这一切都来源于她的猜测,没有实际的证据,她正好以调查信使为名,再看看典狱府的动静,是否像她所说的一样,若真是这样,案情必然会有所转折。
所以,墨清临走时叮嘱道:“现在我要去趟京城,至于什么情况不能告诉你,多则三天,迟则七日,我便回来。”
说着,头也不回地朝胡同巷子走去,小千本想跟上,不料晃眼间墨清已经消失了。
“房龙大哥究竟有没有死,恐怕还要尸骨作证,耶律府的话,恐怕是耶律姑娘请他父亲下令的,我刚才一时太心急了。算了,还是先把信物交还给白云观吧。”
他上街讨了张纸,借了些许笔墨,因他不识许多字。便请求一个沿街算命的占卜先生给他写了封信,留在了齐老汉的破屋内,信上说了要返回云天山一段时间,不期就回。
北贯州位于朔方之北,彼时泰州虽然天色大白,可是要说这北贯州的季节,一年中有大半是黑夜,时辰要过了早末巳时天才亮透,最后一匹来自耶律府的高头大马早进了城门。唯因诸葛相云老爷还没起早,信使便在诸葛府面的一间茶馆上坐下,等着府内仆人支起灯笼,入内送信。
信使泡了两壶热茶,捧在手心里吹着热气。
天上繁星点点,半边天是蔚蓝色的,还有另一半是浅紫色的,意味就要天亮了。
几个穿着典狱府官服的爪牙向前开道,推开趁早的百姓,信使见了纳闷,心想是谁那么大的谱子。茶还没饮上两口,只见四匹快马从诸葛府前的官道上飞驰而过,在门前勒住了马笼头,前一位身穿典狱府长史管袍,腰束黑鸩剑,后几位都是仆役打扮,信使一见,猜出那人的来历了。
他放下茶杯,离了座位慌忙上前,对着前一位官人道:“来者可是大名鼎鼎的诸葛桐大人?”
那人假装客气了一下,问:“不敢,不敢,在下正是诸葛桐,你是?”
“呃。对了,是这样的,耶律府让我交一封书信到诸葛相云老爷手上,现在诸葛老爷还未起早,既然长史大人是他公子,烦请你替我送信入内,可否?”信使回答。
诸葛桐下了马,道:“无妨,劳烦你千里迢迢送信而来,信使不如就在府上歇息一会,再行上路?”
信使说道:“不了。事情要紧,耶律老爷让我等速去速回,不便打扰。”
于是,信使将书信交到诸葛桐的手上,独自骑着马返回耶律府。
诸葛桐一把将信纸收在管袍袖口内,对身后众人道:“严加看管这里,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一人进出。”
爪牙齐声回答:“是,大人!” 雪影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