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忍风找到关键的不是薛大善人所说的话,而是他找准了一个因由:{原来薛六虎在身死之前,的确与他们喝过酒,而我们交手的时候,也仅仅在酒宴之前。}
{那么说薛六虎的顺序,应该就是交手——酒宴——殒命;这过程推测起来确实有些蹊跷,难道是?……}
“肯定!”
肯定二字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引得薛大善人一怔,问:“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忍风回复的只是报以笑意的摇头,薛大善人还是不信,他想起今天白日有人提醒过叫他不要轻易说话的事,吓得脸色发青,扶着椅背就摔在地上,连手上的那壶茶都摔在地上,茶汁翻落一地。
忍风见了,急忙扶他起来,将他拉到椅子上站好,还想问他到底怎么了,没来得及问时,一人气喘吁吁从厅府而入,口中拖着粗气回答:“忍风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抢步入内的是施云彪,他迎身看了两人一眼,只道:“大哥,我刚刚在街上看到一个人。”
忍风眉头一弯:“哦?”
两人不欲在厅堂内多说什么,忍风情知在薛府说话难免会透露多少,所以恍踌间,他们已到了街上,随着脚步迈动,清冷长街上多了几声踢踏的回响。
忍风在后,云彪在前,相互间没说话,转了一道僻静的巷子,又来到沿护城河贯过的大街,星夜如织,灯火阑珊,沿街商铺依旧敞开,许多形形色色的旅人正打算从河畔找旅馆落脚,暂宿一宿。
直到了县衙门前摆摊位的广场,忍风开始忍不住了,拉住施云彪的衣袖问:“云彪兄弟,你带我来这,是为了找谁啊?”
施云彪则没有说话,顺着县衙门前一拐,拐到县衙门口的庭院处,两人就在墙边静静地端看着,许多刑捕司的差役把守了后门,忍风道:“难道你带我来,就是为了给我看刑捕司的人?”
施云彪摇摇头,让忍风继续观察,而后,一个穿着平民便装,商人打扮的人从门后走了出来,他目色精细,唇下留着短须,忍风一眼便瞧见了他,连忙道:“这不是刑捕司的张久褚吗?”
云彪微微点了点头,忍风想要冲出去与他说话,被施云彪拉住:“等会,这里县衙人来人往,各家商户还没休市,还要在等等。”
只见张久褚出了后门宽巷,一个老者送了他几步,忍风两人见了,又道:“这不就县衙里的师爷吗?”
张久褚扬了扬手,师爷欠身施礼,像是两人告别前述说不用拘礼,几个刑捕司从庭院后牽来了马,张久褚应声上鞍,对着师爷报了报拳,轻拨鞍绳,与身后骑着高头大马的亲随朝着巷口而去。
忍风和云彪一见,云彪道:“随我来,这里的路我认得,抄条近的跟上!”
于是,两人风一般地离了拐角,穿了一条不知名的暗巷,左进右出,出了巷子,恰好能够看见扬起的尘土,两人的步伐又加快了些,近似于轻功纵横,数个飞步来到一家客栈的大门迎客台阶下。此刻,张久褚等人拽紧缰绳,就在客栈门口下了马匹。
店门走来几个小伙计,两人算定他今晚就在这家客栈歇息,没等张久褚发话,先一步从左侧墙头翻了进去,那正对着客栈进门位置,往上一看,正好可以看到窗格上的情况,数盏灯烛还在闪闪发亮着,还有数间客房没有亮起灯烛,预示着客栈内还有空房可住。
谈话声有些大了,听得清楚,那就是张久褚的声调,他对客栈小伙计道:“我是从京城来的商户,这帮人虽然身着刑捕司的服装,那都是押送我来的,你就不用如此费心了,一切用膳起居我自己来就行。”
小伙计点点头,离了张久褚,快跑进了阁子。
阴影下,张久褚把手一招,对着几个刑捕司说着:“客栈内不用进来,今晚就在门外看着,明日再歇半日让你们休息,再回京城。”
刑捕司听得吩咐,也都退到客栈外把守。忍风见他走进了楼阁,隔了多时,三楼的一间靠墙靜室的灯烛忽然被人点亮,两人遂立悄悄跟到门旁。
恰巧店主转身整理客栈内的酒水,两人一前一后快步上了楼,来到三楼刚刚亮灯的厢房前,叩了叩门,然后拉开屏门,两人进了去。
卧在床席上的张久褚 听觉门外有人叩门,正想着起身开门,没想到忍风和云彪先进来了,张久褚不认识他们,于是乎说:“你们……你们是谁?”
忍风将桌上的灯烛吹灭,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张久褚以为他们是私自闯入的江湖刺客,从被褥下摸出了一把短刃,飞一般向忍风刺去!
云彪见了大惊,连忙从手旁拖起一把板凳,朝着短刃砸了过去,张久褚身法不低,一道就将飞来的板凳砍成两截。室内当即横木四溅,张久褚不依不饶,继续朝着忍风逼近,忍风将当中放着的四平大桌掀起,张久褚招式瞬疾,“啪”一下将刀刃钉在桌上,死命拉扯不出。忍风趁势见了,一手搭住他的胳膊,叫道:“慢!我们是房龙的朋友!”
张久褚一愣,顿时木然。
卧室内传出来打斗之声,客栈伙计生怕他打烂了什么 东西,守在门外的亲随则担心他出了什么危险,连奔上楼查看情况。
小伙计打开门,看见室内张久褚点燃了灯,一把椅子摔成粉碎,桌面上被砍出了一个窟窿,当即责怪他说:“客官啊,你在这干什么啊,这里打碎的家私器物都是要算在小人头上的。”
张久褚不跟他废话,直接从上衣怀摸出一枚白花花的纹银,交给他道:“这打坏的器物,银子够赔吗?”
小伙计一见银子,顿时换了种态度,笑了笑道:“够了,客官,这银子别说打坏了器物,就是买新的也够了,还望客官小心些,不要再打坏器物了。”
张久褚点了点说道:‘你且退下吧。
小伙计身后的刑捕司将他推开,伙计见拿了银子,就不再纠缠张久褚,返身下了楼阁,刑捕司其中有些亲随问他:“大人,刚刚属下听到有打斗之声,怕你遭遇不测。其实,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张久褚则敷衍着回答:“哎,没什么,不过是一路赶来北贯州城,我这拳脚许多天不练,有些生疏了,因此就在夜里想练练手,不曾想打破了椅子。你们也下去吧,客栈里安全得很,没有我的吩咐,你们就不用上来了。”
几个刑捕司亲随相互间打量了对方一眼,似信非信地点点头,离开了。 雪影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