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木场上,耶律府的人准备动身返程,对弟子们的遭遇,众人都一无所知。
而被玉露堂下了虫蛊的弟子则飞奔而来。
京城船队出发了两日了,每一站都派人送信返回朝廷,陈尚书坐镇尚书台,仿佛一切都成竹在胸。
北海县衙里,一声沉闷的钟鼓响起,山野四周大雪尽染,显得清寂冷淡,就连县衙内的摆设都一如陈旧。这时,田如金脸色发青,不断地派人询问:“张恒的下落找到了吗?”衙役摇了摇头,他更是面如死灰,此时县尉从府外走进,他目光往前一抬,问:“是有消息吗?”
县尉叹了口气,招手让县衙站立的衙役退下去,田县令情知有事,走下来立身在县尉旁边,低声道:“是不是有事?”
县尉也旋即回答:“对,是郡上的消息。”
田如金惊讶地“哦”了一声,然后问:“樊大人发了什么消息来?”
县尉随手从袖袍里拿出一封书信,给了田如金,对他说:“大人,你亲自看吧。”
田县令二话不说,将信封拆开,抖了一下折叠的书信,张开来看了一会,不自然地将内容小声读了出来:“田县令,本郡实已得知王孔目贝海身死之消息,乃念不日京城船队定会来到,兼有虎威将军仇万忠坐镇,望不要泛起风浪,请县令务必阴谋真相,等船队一走再行查察。”
田县令看完了信,口中念道:“樊敏大人让我隐瞒真相,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县尉道:“大人,你还不清楚郡上的意思?樊敏大人在信上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让你掩盖之前所发生的事,那些可疑的宝箱,还有王孔目之死都得掩盖!”
“啊!这……”田如金身子震了一下,县尉继续补充道:“信上说虎威将军仇万忠带着千余民夫,数百兵马而来,其目的不言而喻,明面上是为北海修缮灾房,疏通水患。可实际上就是要调查北海沉箱的事啊……”
田如金眉眸立时一沉:“不行,这件事还不能让朝廷知道,其关键之人还没找到,仇万忠这人贸然而来,肯定不知其内情,万一让他深入其中调查……”
“肯定会影响事态进展!”县尉补充道。
然后田如金想了想,表示同意点了一下头。
县尉道:“可是,大人,这满城已经布满了告示,让我们捉拿杀死王孔目的真凶,等仇将军到来,岂不是露出破绽?!”
“这样,你让衙役上街去,将这份告示贴上的,全部撕下来,另外,对外宣布就说已查到其真凶下落,让百姓于路上不得妄论此事,否则定责不饶!”田如金说完,县尉俯身称是,立马向着门外而去。
他看着县尉的背影,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幸亏樊敏郡令火速来信,否则哪有时间掩盖?”
一道阴冷的暗影遮住了烈日,留在县衙前的,是一种不可言喻的氛围。
一只白色的大鸟飞过苍土,衙役们从县衙内争先恐后地跑出来,他们手提水火棍,在街上的青石路阶上大喊着:“大人有令,已追查到杀手下落,命我等撕除告示,不得有误!”
两个禁牌当先一打,衙役推开看榜的人,撕去了当日发出的告示,有许多百姓都被推开,衙役挤开众人,喝道:“一边去!”
百姓随即四散而走,此时静静伏在墙角的房龙正看着这一切,身后大半暗影将其笼罩,衙役将告示撕完之后,禁牌又再次开道,衙役立马跟上,往下一个地点继续。
阿弥,小千,以及戴着斗笠的渔夫都从墙角后走出来,房龙定神看着,阿弥问:“你觉得这预示什么?”
房龙想了一会,半晌道:“待会应该会有消息传来。”
除了渔夫留在县衙附近观察情况,众人都返回暂歇的客栈内,苍土飞过的大鸟向前一扑,落在了窗棂上,细看时,原来是一只信鸽,众人不解其意。房龙则缓缓走到窗前,拿起了信鸽,从腿部拿出了一根包扎起来的信封,然后放手让信鸽飞走,转身对他们说道:“这是刑捕司的信鸽,我现在虽然是巡敕府的人,可也保留了刑捕司青龙堂的官职,因此可以让刑捕司的人替我传信。他们早在我们出发前,就暗中在京城探听消息,这个……说不定就是他们带来的情报。”
小千和阿弥向前一步,房龙打开捆扎的书信而来,看了一会,脸上多了一层意味不明的笑容。
小千和阿弥看着他,没有做声。
房龙将书信递了过去:“你们看,果真这是刑捕司的书信。”
两人连忙将书信接了过来,小千看了一会,他毕竟是乞丐出身,不懂文墨,看了几个字之后就挠了挠头:“左大侠,你也知道,我识字不多,不如你说吧。”
房龙点点头道:“信上说虎威将军仇万忠率领船队,不日间则带领众人来北海修缮房舍,更亲自带人疏通当地水坝险情,以朝廷之令,赠施仓粮,缓解灾情。”
阿弥徐徐放下书信,小千则望着房龙说道:“这不挺好的吗?可……我还是想不到,这和衙役撕掉追缉告示有什么关联。”
阿弥听完,没有对时小千的问题进行回答,而是说了一个至为重要的话题:“你们相信田如金真的查到那帮杀手的下落了吗?”
房龙大笑一声,却又赶紧压低了声音,对阿弥道:“阿弥姑娘,你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呀。”
阿弥也笑了。
小千表示不理解,反问:“你们都在说什么呀。我真是不明白你们的意思。”
阿弥走到窗前,关上了窗,对他们说道:“小千啊,就让我来给你解释一下吧。”
房龙走到房间的桌前,伸手到茶壶里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喝了一口过后,阿弥便道:“其实房龙的意思是说,田如金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并非找到了凶手的下落,而是要掩盖真相!”
“掩盖真相?!”小千还是一脸茫然。
“是的,虎威将军仇万忠奉朝廷之令,增援北海,目的纯粹是为北海解除灾情,减少损失。而田如金之人做贼心虚,生怕他来到北海,知道了王孔目被杀,以及前面的江面宝箱沉船等事,因此才竭力掩盖目的,无非就是为了隐人耳目罢了。”
房龙补充说:“阿弥姑娘说得不错,他们要隐瞒目的,就是防止朝廷注意,破坏了大事。”
小千如梦方醒。 雪影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