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桥四周迸现出来的一点绿光,在洞穴内折射出耀眼夺目的色彩,气氛甚是怪异,明明外头便是铸造武器铁甲的洞穴,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传到此处。杂音最终被洞壁挡住,铁脸人说话间突然定住了,他的思索慢慢放空,随即想到了某些事情。
秋水立在他身后问:“帮主是否已命人将打造出来的兵器全数运回了主寨内?”
铁脸人点点头,秋水于是道:“想来帮主知道了会有不详的事态发生。”
“不是我想,而是预感。”铁脸人重新坐在了石凳上:“我越来越觉得这件事不会成功,为了保险起见……是时候要学会保存实力,他日再有机会再来图谋,但是我们有一个条件,就是务必要保住沈涛和沈亦礼两人,否则我们就没有可以东山再起的 筹码。”
他刚刚说完,转眼又用十分复杂的眼神盯着秋水:“不过这一切都是推测,还没有先机,眼下我们能够舍弃的只有柔然,沈涛是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要将一切不利线索趁人发现时洗刷干净。”
秋水两眉一冷,没有应答,算是会意了。
晚霞映日,京城少见的一番景致,灰蒙蒙的天色终究荡去,城楼上的旗帜被朔风吹得铮铮作响。此刻在相府的内堂,一只信鸽缓缓飞来,沈涛处理完公事,将信鸽握住,取下那封信来。
上面只有一张发黄的信纸,沈涛看了看,他并没有着急将信纸打开。
堂下坐着一帮批行各地公文的主薄,眼看天色近晚,一夕落日的余晖洒在了堂门下方。
“众位大人都辛苦了,明日再来斟酌公事。。”沈涛敛袍站起,对堂下的官员道。
突然间提前让官僚回去,众位都有些疑惑,因为距离散事还有大半个时辰,按例回去自宅之后,紧要公文还得拿回审度,为何今日就让他们提前回府?
不过,既然是沈相吩咐,谁都不敢反驳,唯有带头的议郎廷官答道:“沈相大人发话了,我等明日再来。”
“嗯。”沈涛脸色肃冷,全无表情。
官臣们依照次序退下,密集的内堂顷刻间空无一人,沈涛急忙将手头上那封书信抽出来,详细看到,这便是几天前杨凤明所写的那封信,当中提到某些事情,例如北军帐内使者一事。
沈涛先是冷冷打颤,随后,他将信纸放在灯烛前烧成灰烬,立马奔出府堂,对立在府外的家丁道:“快,去传亦礼和诸葛桐前来,我有话要说。”
家丁点点头,然后火速地疾出相府,骑上一头跨马,奔向司隶府及典狱府两处唤传。
院后书房,绿影婆娑,暗日自坠,窗阁前没有留下照映的残光,沈涛背着手在书房的桌案停住脚步,有几次欲坐不坐,都在蹙紧眉头看向窗外。
沈涛和诸葛桐飞步进来。
房内的檀香点得有些昏人的迷意,沈涛此时的情绪却一直得不到放松,他紧张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见两人入内,直接开口问:“你们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两人脸上表情告诉,他们并不知情,沈涛顷刻间变为怒容:“什么!你们不知道?这件事幸好截获在我手上,否则的话大事了了。”
沈亦礼更加郁闷,直接向前一步:“爹,这是怎么一回事?孩儿真的不知道。”一旁的诸葛桐也情知自己有罪,附和着说:“属下也不知道。”
沈涛双眸紧闭,口中喃喃道:“北军中在前几日忽然间来了个使者,自称是本相派去的人,可是实际上是柔然的使者,与北军督军潘威相互勾结,诈称本相和柔然举事,并以攻下州郡为厚利,许以高官厚禄为重,潘威素无提防,先已入套。柔然使者为使其相信,还在几天之前送了潘府家眷去塞外,此时潘威手上握有数万兵马,朝廷已没有他的把柄,加上赵刚等人配合,要取中原只待柔然一声令下,那是易如反掌!”
沈公子与诸葛桐两人吃惊得不能言语,沈涛覆手在背,眸间渐渐睁开:“你们知道事情多么严重吗?”
沈亦礼喘了口大气:“这证明柔然是想借我们之手吞并中原江山!若是这样的话……我等前些日子的煞费苦心,岂不是要付诸东流?”
沈涛深深叹了口气,往前靠近窗阁一步,打断了他的话:“岂止!?亦礼,我等都是作为控制朝廷的内应,到那时,我生怕柔然为达目的,会将这一切之前的证据销毁,然后推到你我身上。进宫将之前的冤案真相抖落在天子之前,然后借皇帝之手杀了我们,除去京城羁绊,现在我们不得不考虑这一点。”
“万一是以谋逆罪判死,其结果都是粉身碎骨,再也没有回头路。”他心绪冷冷地补充了一句,然后言辞颇重地看着诸葛桐。然后再看了看沈亦礼的表情,沈公子被他爹一句话吓得愣住,不再不再补充,而是脑海泛起潮浪般的死静。
此时的诸葛桐没有说话, 他还是盯着惨淡天色,霞光消逝,他的心里早已经浮现许多想法。
“你既然作为我的心腹,有话大可将说,不必隐在心里。”
诸葛桐深思熟虑之后:“沈相,你的意思我明白,现在要做的,不就是为了保证我们能够安然无恙,不如……”
“不如什么?!”诸葛桐眼里闪出一丝愠色,沈涛则等着他接下来的那句话。
“先下手为强,派人入宫告知柔然异动之事,混淆其词,让朝廷早有准备,等待他日另觅方法,再行王霸之事!”
他说话不由得打战了下,心想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办法,一定会被沈涛所接受。没想到沈涛居然连半点反应都无,而一旁的沈公子则道:“诸葛桐,一天天要耗尽多少心血,你想等到什么时候?”
诸葛桐还是刚才那般回答:“属下还是那句话,为图保全,不如大人先行告发,自死不认罪,望大人三思。” 雪影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