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头潮起潮落,靠近岸上的黑衣人不时来回地走动,警戒般巡视着一切。
黑衣人甲在船舱之下,刚好站在岸上的一道沙丘旁。忽然“刷”地两道影子从他身后掠过,他吃惊般往后一看,却没有发现任何动静。
“哎呀,怪了。”黑衣人甲不禁道。
甲板之上的黑衣人一下变得大呼小叫,冲着岸上喊道:“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来人了?!”
黑衣人挠了挠头,自己明明听到背后有动静,却没没有任何发现,又不敢谎报敌情,只好说:“没事,可能是我一时看错了。”
船舱上的人大骂:“别一惊一乍的好不?!”
黑衣人甲彻底无语。
在他的身后,荒草招动,乱风摇摆着灌木,一阵压的极浅的脚步声落到了草丛上,“沙沙”仿佛有人走进草丛里。
如烟和阿弥小心翼翼地拨开乱草,从灌木的缝隙中打量着这艘大船,只见它身长数十丈,阔数丈,吃水很深,在大江上飘来荡去,即便是桅杆上的旗帜早已被黑衣人卸了下来。那旗帜一角,分明可以看到虎威营的标记,小千看了多时,与一旁的阿弥相互疑视。
“果不其然,这个真的是丢失的官船,这帮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连圣上的船都敢劫……”
阿弥浅浅回答:“我却不是这么想,小千,你还记得我们刚才在客栈里,那番想法吗?”
两人将乱草收拢,草丛之间的距离,又再次变成了一道缝隙,透过余光可以看到江面上的倒影。
两人猫着身,走出了草丛。
在一棵大树底下,小千拾起刚刚没有说完的话题:“我当然记得。”
“我们刚刚分析到,劫走大船绝非是樊敏一人所为,他或许是被人利用,照你说,这个人会是谁呢?”
“会不会是苏宏台?”小千补充道。
阿弥负着手,在树下来回踱步,她陷入了无尽的思考,道:“有这个可能,但是最大的疑点,就是他一个下官,要想牵制樊敏,必须有把柄在手,否则以他这个位置,是无法控制樊敏的。”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苏宏台找到了把柄呢?”
阿弥仍是不解,柳眉直皱。
“这个……”小千似乎想到了某种东西,他突然间灵光一现,道:“阿弥姑娘,还记得头一次平山洼村的杀戮吗?”
阿弥反问:“怎么了?”
“会不会。。。是这个样子?”
他们设想到了苏宏台挑唆樊敏下令,让他对平山洼的村民下手,而亲自屠杀村民的那一幕,又历历在他们脑海重现。虽然不是亲耳所闻,亲眼目睹,但是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一下就找到了证据!
“就是这个!”阿弥两眼迸现出激动的光芒。
阿弥继续道:“苏宏台用了某种手段,骗得樊敏的信任,因此一步步唆使他杀良害民,我想,朝廷来的船队就是一个不错的借口,假称仇万忠与他夺取,樊敏不加细想,便相信了此事。”
小千听到阿弥的推论,点了点头,接着她的分析继续说下去:“这也就是樊敏为什么如此信任此人,形影不离。樊敏更是错信他言,让其在平山洼杀戮中大开方便之门,这对一个太守来说,是绝不可能的,但是樊敏却答应了,说明苏宏台之前允诺并非杀人,而只是想要威逼村民而已,吓唬仇万忠,没想到正中苏宏台下怀,一连串的阴谋都由不得他那苏执事了!”
阿弥冷冰冰地地在嘴角划过一丝笑意:“对啊,所以苏宏台才是秘密组织派来的暗线,用来操控,及架空北海政事,这又是类似于北贯州的阴谋大案!”
两人对视了一眼,笑了,知道实情的他们算是释怀不少。
下一步就是要查清楚这里的黑衣人,到底意图为何在此盘踞?
墨色的山峰连着沙丘,悬崖笔直往上,树木葱郁,猿啼鸦叫,藏在密林当中有不少烛光照出。
虽然是在林中,但是照出的光亮多少让人觉得可疑。
正是,藏在树梢茂叶之下的,是一间间并不并排的茅屋,建造得有些简陋,但是仍可以作为栖身之所。
靠近西边松树的一道房子,正开着门,从外头望去,几张椅子,一张小桌,一根用以照亮的蜡烛,还有靠着墙身的火炕,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小千和阿弥趴在树干后偷偷窥望。
密林中的树叶传来一阵脚步的稀碎声,有人来这里!
两人将身躯藏的更密,一个黑衣人从林子走出来,身后跟着几个与他穿着一样的黑衣人,只见他道:“苏大人真是够了,让我们弟兄们这么冷的天来这,酒都不赏一口。”
身旁的黑衣人提醒他说:“老大,我在东边的树林里藏着一罐酒,那是从客栈买来的,上好的桃花香,还有一袋鸭肉,不正好给咱哥俩几个解馋?”
那个领头的黑衣人大哥道:“嘘!小声点,传出去传到苏大人耳旁就不好啦!”
身后的小弟立马道:“是,是,大哥你说怎么办?”
“这样吧,派个人拿酒肉来,弟兄们在这里先喝上半个时辰,至于巡哨的事,谁鸟他,吃饱喝足再说!”
小弟道:“大哥英明,这事就交给小弟去做,你们等会。”
几个黑衣人先进去房舍,每个人都占了一张木椅,靠着墙等待。
那个黑衣小弟,快速地抄过林径的小道,很快大雾笼罩,消失不见。
阿弥和小千两人没有说话,而是看了对方一眼,都有了下一步的念头。
黑衣小弟走到预先藏酒的地方,拍了拍地上的尘土,将落叶扫去,露出了一个食盒和一整缸大酒。
“奶奶的,以为我真的想拿给你们啊?老子喝饱了再去,到时候等你们问起,我就说那客栈伙计骗了咱们,拿他背锅!”黑衣人偷笑着,哼了一句。
小千在心里冷笑:“好一个偷奸耍滑的人,真是一丘之貉!”
一道剑锋刺了出来,黑衣人的还没有下口,就被阿弥的长剑逼到树干。
“想死想活?”阿弥直接道。 雪影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