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堂主却道:“此事也算是有惊无险,想不到典狱府居然会下这样的狠手,对付我堂之人!此仇不报,难掩我心中不平。”她柳眉挑起,凝脂般的肌肤骤然抹上一股温热。岁月蹉跎,多少已在她的脸容上映出,可她那双玉雪似的肌肤却还盛若年华静好,看不出有被年月侵蚀的痕迹。
折身站起,仇子卿敛起绛袍,面容淡然。目光依稀落在了堂前那副如水的月光。
“他们之所以要跟你们厮杀,都是为了夺走这颗续筋丹吧。”
常青微微双眉沉重:“堂主所猜测的不错,弟子和玉瑶姑娘在路上,一个不备,却让其跟踪直到京城小道上,他也大言不惭地对弟子所说,让我交出续筋丹,可弟子并不同意。因此,才有这场打斗发生。”
仇子卿凉风扑面,忽然间态度一转,颤言说:“玉瑶姑娘之所以偷跑出来,无非是为了把续筋丹带出御医堂;这么说,这颗丹药乃是重要的东西?”她婉言一说,常青竟全然不加掩饰:“是啊,弟子去的第一天,问御医堂老堂主求这颗丹药,却没想到被老堂主当下拒绝,说是已经答应要给沈相——沈涛大人作为贺礼了,殊不知玉瑶居然独自把丹药带出来了,所以才发生了以后的事。”
仇子卿眉心一坠:“不好,这样的话,岂不是要连累老堂主和整个御医堂了?”
“堂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如烟端起素酒,轻轻地敏抿了一口,继而说道。
“真是糊涂!你们想象一下,如果玉瑶带走这颗续筋丹,会怎么样?”仇子卿的脸容泛起一丝急躁,看上去像是抱怨,又像是对玉瑶的擅作主张而责备。
阿弥回答:“既然拿走续筋丹,只要对沈相大人告知一声,或以其他丹药送呈,也不是什么问题……”
阿弥正要说下去,没想到仇子卿直接打断了她,放言说:“不会的!不会的!若是这样的话,还不用这么担心,你设身处地的站在万堂主方身上去想,他第一时间见不见了这颗丹药,绝不会用其他丹药送呈给沈相!而是用其他与这续筋丹一模一样的丹药,进行偷龙转凤般的替换,这样以为就能够瞒天过海。”
顿了顿,又说:“他错了!沈相权倾朝野,世人皆知!一旦在沈相眼皮底下做这样的事情,岂不是刀锋舔血?”仇子卿柳眉蹙起:“不行,快叫玉瑶姑娘来。否则大事不好,必然起祸!”
如烟,阿弥等人听完,柔身一震,都想起身去叫玉瑶前来,却没想到墨清已前一步起身伸手拦阻:“各位。还是让我去吧!”
墨清说完,舍下文案,轻步飞快地出了中堂,奔向玉瑶闺房而去。
万玉瑶平时在京城恪守医堂规矩,不到三更就下床入睡,所以直到墨清去请如烟等入席商议时,都没有过分打搅于她。也正是玉瑶一向清心寡欲,所以当晚她睡得特别沉重,也完全没有料到自己闯下如此大事。
池冷风寒,玉瑶窗边正是府前庭院,墨清绕过庭院,不在前门叩响,而是径直来到窗后,背对着月景,看着玉瑶睡得香沉。
她抻手在玉瑶那娇手轻拍一下,嘴中叫唤:“玉瑶姑娘,玉瑶姑娘。”声音道得极浅,说得上有些舒缓,睡梦中的玉瑶并没有听到。
“玉瑶姑娘!”这一句明显加重了分量,墨清还是凝神地望着她那清容,玉瑶朦胧睁开眼,见眼前立着来人,夜色中一时看不清墨清的面孔,着实吓了一大跳:“哦?谁!”
她稍稍用手遮挡照来的银光,这时才看清了:“哦。原来是墨清姑娘,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室内逐一点起了细焰般的烛火。
墨清此时迎身站在床前,不快地说:“你还说发生什么事,堂主现在正是万般火急传你去堂前问话。”
玉瑶疑惑,还是不清楚发生何事:“让我去问什么话呀?”
“我先问你,你是不是拿走了本身要送呈给沈相的续筋丹?”墨清凝重心绪地说。
“哦,你说这件事啊,呵,大可不必惊慌,临走时,我已放入一种有着相似模样的丹药,续筋丹乃我御医堂独有的丹药,除却御医堂的医官之外,平常人难以辨识。”玉瑶不以为然,她下了床,在床架上披了一件单衣,从容地回答墨清的话。
墨清斥责道:“可就算是这样,那也是偷梁换柱!现在仇堂主已经知道了,万一这件事传到京城,给沈相得知,你可想到老堂主和御医堂下场会怎么样?”
玉瑶淡淡一笑:“这里都是相识的人,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能够知晓呢?”
“你……你……哎。”墨清无耐地皱眉。
玉瑶缓缓地走到灯架前,看着架上燃烧的火焰。“别担心了,这件事仇堂主大惊小怪罢了。墨清姐姐,当初我不过是看在救人为急,所以一时才这么做。再说了,他沈相府要此物何用?每日每夜都有御医堂的人替他看诊,相安无事,还不如直接就把这丹药放弃,让给有需要的人才好。”
墨清说她不过,只好说:“哎,算了。这件事你还是亲自对仇堂主说吧。”
说完,玉瑶换上平日穿着的衣裳,和墨清一起去中堂见仇子卿。
仇堂主一见玉瑶,便怒容道:“玉瑶,墨清已对你说明白,为何我要叫你前来问话了吧?”
墨清躬身一鞠,娓娓道:“堂主,玉瑶清楚。仇堂主是想说续筋丹的事吧。”
仇子卿脸容地怒火一下收了许多:“知道你就好,我且问你,若是被沈相的人知道,这件事如何得了。”
此刻,玉瑶缓缓说:“玉瑶临走时,已经替换了一种分辨不出的丹药,送呈给沈相府的人,他们不会知道丹药被人做了手脚,那新换上去的丹药,除却药用功效外,其他和续筋丹完全一致。”
仇子卿叹了口气;“好,姑且算你能够用假丹药骗得过沈相,那当初在半路截杀你们的人,他们当中若是有其中一个人,能够挣扎回去,将丹药的事告诉给了沈相府或者典狱府,那又如何!?”
这句话直接就是质问,问得玉瑶半晌无言。
分开列坐的人都不禁为此担忧。 雪影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