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戒早已有所防备,狂徒掌风朝自己脸上袭来的时候,手中纵起拔钉功相对。这拔钉功看似朴实无华,实际上是少林七十二艺中的其中一式,外刚内硬,练成此法配合内力,不但可以徒手拔钉,还能掌敲铁器,十分厉害。
那狂徒的拳风也有来头,叫做黑风拳,拳风狠辣,稍有不慎,对方便会将拳风缠绕的内劲功夫击打入肺腑,对于这一点,悟戒不敢有丝毫怠慢。两人相互缠斗数个回合,狂徒对悟戒的拔钉功套路摸得一清二楚,打完余后一招的时候,突然拳风一转,变为攻悟戒的下路。
拔钉功对付上身攻势还尤可及,但是缺点也颇明显,光顾着防御上身,下盘顿时一空,显出破绽来,见黑风掌已经锁住自己膝盖了,悟戒小腿上一阵火热般的疼痛,咬牙忍痛往后一闪,只图能够摆脱黑风拳的狠力。这一抽闪,脚步不稳,被拳风打中的膝盖立马软了下来,狂徒的黑风拳还是紧紧扑至,就要从眼角处打过,悟戒混手一拧,拔钉功突然换式,变为厚掌,稳稳地锁住狂徒的攻势。
打斗的双方都使出了一身的气力,狂徒的黑风拳却不能够前进一步,而悟戒压制住的拔钉掌则越感手上麻痹,再这样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施云彪虽有一把太刀防身,可同样不好应付,他本想趁掌中兵器占据上风,没想到对方也有一把短匕,对招的时候冷不丁一下拔出来,差点伤到了他。
云彪脚法轻退数步,先以避开对方短刃为先,黑暗中握住了那把闪着寒光的太刀银刃,耳旁忽起刃影,施云彪反刀找隔,没想到对方同样狡猾,预料到了他会回防,刃锋旋转,如同一个冷风中炫动的陀螺,刀锋全无漏洞,就连一丝一寸的破绽都没有,见此场景,施云彪只能被动防御,不能占的半分便宜。
“噼啪”一声刀光,两把兵器直接就敲打在了一块,火星四冒。
施云彪用锐利的眼神代替太刀,看向了仅离自己一步之遥的狂徒,也许自己拼一把,就能将他结果。可,风险实在是太高了,因为对方的功夫也是了得,他能够想到的事,敌人又怎么不会想到?何况两把刀现在抵在一起,任何一举一动,都要赌上不少风险。也许对方看准了自己的想法,刀锋一刺,他的肩膀只会被切断,却无法伤到对方一点皮毛。
四人看似相持不下,实际上施云彪和悟戒两人已经落了下风,因为还有一个人没有动手,不,还有两个人还没有动手,不对,是三个人!
薛老虎叉手在胸,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的脸上大半被月色垂下的黑光笼罩着,说不上是喜,还是乐,一双瞳仁仍旧看着打斗。
复杂矛盾的思绪就像草丛中一条嗜血的毒蛇,偷偷地化解了荒野似静非静的僵局,时间一分一刻过去,几人的耳朵里都可以听到汗珠因紧张滑落泥土的滴答声。
就在此时!不快也不慢。时间控制的刚刚好。
两把锋利的蛇刃划破长空,两位狂徒都看到了身后刀器祟动的声音,使拳的那个腰身一弯,蛇刃刺过,扎在草丛里,悟戒得以挣脱,稍稍缓和了酸麻的双手。使短器的狂徒则看着蛇刃朝自己后脑而来,急一回神,和施云彪对峙的短刃朝黑夜一打,就把蛇刃打落在地上,施云彪见他手上防招已空,机不可失!
猛的一太刀平斜刺过,眼看就要一刀刺穿狂徒的咽喉,黑夜中一个听着熟悉的声音道:“云彪兄弟,且慢!”
一个白袍身影快速跳了出来,他面如清秀,正是云彪多天不见的忍风公子。
此时云彪的太刀正对着狂徒脖颈不足三寸距离,若不是忍风正好赶到,这人恐怕就成了刀下之鬼。
一见到忍风公子,云彪不是想着与他谈话叙旧,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道:“忍风大哥,这……”
忍风定了定神,道:“云彪兄弟,你不能杀他。”
“为什么?这件事明明不是我们引起的,而是因为他……”
云彪还要解释什么话,转念一想,择又想到北贯州酒馆里赵刚和王洪两人的阴谋,遂放下了太刀,后退了几步,将刀放回鞘中。
忍风察觉到云彪如此顺当答应,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隐情,但他也没急着开口。反而将话语朝向薛老虎这边:“听说你就是薛六虎?”
薛六虎板着脸回答:“好说了,你又是谁?要知道,敢阻碍老子的没有好下场。”
忍风冷冷答道:“我乃泰州长阳山忍家道坊忍风,这次来,不为别的,只是为了避免你死。”
“哈哈哈哈——”薛六虎狂妄地对着黑暗一笑。“要知道,能够杀得了我的人,只怕在娘胎里没有出生呢!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太岁头上动土?!”
忍风刚想要说出“沈公子”的名讳,回头望了四周的荒凉景致,知道这里并不安全,于是就把沈公子的事隐去,只说道:“不管你的本领多么高强,都还要听我劝一句,那个人的手段——实话说,要比你想象中厉害的多。”
薛六虎用手摸了摸下巴。脸上冷笑:“我作为这北贯州的当地一霸,谁听着老子的名字都得绕路走,那个人就是有通天本领,我也不惧他!至于那个拿刀的汉子,我们还有笔帐……没有算来着。”
他的视线一下瞥向云彪,施云彪从怀里上下摸索,扔了几钱银子在薛老虎脚下。这十来天云彪在真化寺帮忙做工,每一次干完活长老都按例给钱,因此手头边算是宽裕了一些,地上的铜钱转动,施云彪想着应该恩怨了结。
“不。”薛老虎嘴里硬挤出了一个字。
“钱我给你了,你爱要不要。”云彪答道。
“我说的是一百两银子。”
“两只熟鸡一百两?!”
“没错。这点钱只够打发乞丐的。” 雪影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