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故意下了迷魂散,所以你才晕倒了。”
“啊——这,下药的人呢?”
“我们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见踪影了。”
为张八适当疗理之后,恰值午时正浓,大雾方散,为了捉紧时间套用所得知的线索来分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忍风和小千两人趁着天晴,出了房舍,来到门前的小道上仔细查看施放迷魂香的人,有没有留下什么可疑的证据,比如足迹,车辙一类,樵夫张八是个粗俗汉子,在这般策算的场合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去后厨准备饭菜,答谢两人刚才救自己的一命之恩。
小千摆着浅步,从屋后存放杂物的仓室一直找到山路两旁的枯树林下,他身旁的张八正站在后厨的一顶大锅前,烹煮着饭菜,刚把锅盖放上去蒸。小千随即问道:“这条山路直走,是什么地方?”
张八想了一会,挠了挠头说:“这条山道顺着前路一直走,就会到湖泊,另一边则一路通向万寿客栈。”
“难道这条山路到了这万寿客栈,就不能继续往前走了吗?”
张八用锅边的毛巾擦了一下手掌上的油渍。“好汉,你是不知道,那里的路本来可以走的,却被灌木丛挡住了,野草疯长,无人修缮,所以就把路挡住了,前几天,大雪将山上的巨石压垮下来,就通不过去了。”
小千眼神凝住,道:“原来是这样。”
“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有个客栈,真是不可思议。”他自言自语了一句。
张八随即道:“何止啊,这客栈向来不对外营生,谁都不知道里面是干什么的,就连酒旗茶杆都没有,不像是做生意的……因为自打我在这里做了半个月,还没见过有客人进去过。”
“怎么?没客人进去过?”
越加迷惑的小千干脆转过身子,来看着张八。此时已经闻到饭香,张八从灶台一边拿来三个瓦碗,放在锅旁,先拿开锅盖,齐刷刷地用铁勺装了三碗烧开的饭,小千用手端了两碗,张八依例拿了剩余那碗,还有三对筷子起步向房舍前走去。
忍风此时返回到了室内桌前,小千将两碗饭放下,张八则分了两对筷子给他俩,顺势说起刚才小千问过却没有回答的话:“确实,万寿客栈自始至终就没有打开过门,里面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只是那道门前的招牌依旧很显眼,关于这其中细致的事,小人是再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是否听进去了,还是仍旧在串联着线索和回想关于湖中尸体的事,忍风的注意力有些放缓,直到张八将事情全部说完,他才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目光还在看向门外的山丘。
一顿饭菜的时间,除了小千和张八偶尔说几句话聊表作答以外,忍风并不发出一言,用钱完毕,张八将饭碗收拾妥当拿去后厨清洗,小千想要帮忙,被张八以礼劝住,复坐在竹椅上出神。
单推理来看,大鱼将尸体吞下去,或者拖进水里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太离奇了,几乎不可能到让人信服,令忍风想不通的是,这三具尸首无端出现在芦苇中,看似在柏川湖这样的凶险之地,做这样的事实在平常不过。
但收藏在船舱当中,不是要掩人耳目吗?为什么在这种无法之地,还要这么多此一举,实在令人想不通,思绪缠住的忍风离了竹椅,没有把他心中所想的一切告诉面对着的小千,而是独自出了房门,走到山路上。
时小千以为他不过是想找出放迷魂散的那个可疑的人,也不便追问他到底在思量什么。
现在的小千,还在关心张八口中说的那个“万寿客栈”。
他还怀疑那个客栈究竟是什么来路,为什么建起来又没有营业,其他线索还不算明朗的情况之下,却可以去一趟这个客栈打听下虚实,顺便查看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猫腻也好。
说到做到,小千猛的一拍桌案,取回了靠在墙边的那把长刀,用裤带系紧,快步踏出门槛,迎面碰上收拾完毕的张八。二人本来是反向而走的,还没等张八进入房舍,小千一下收住脚步,在张八身后问道:“张八,你说这个万寿客栈,大概从山路上要走多少时辰才能到?”
张八件小千发问,自己也稳住脚步,回头答道:“哦,估计也要走两个时辰吧,路程不远,只是这一路崎岖难走,所以花的时辰就有点长。怎么,好汉突然问起这去客栈的时辰,难道?”
时小千不想被张八知道,怕他嘴风一时疏忽,瞒不住会告诉忍风公子,就说:“没有,对了,今晚忍风大哥可能要在你这里留宿一晚,至于我嘛,还要出去一趟,你就不用担心了。”
张八见他要走夜路,还想劝说小千柏川湖的凶险,可是一想到小千有把长刀,还听忍风道出他们是江湖上行走的英雄好汉,向自己打听怪鱼和诡船的事。料想他们是有备而来,所以等小千临走时,张八始终没有多劝一句,让他好生小心在意。
离了门槛的小千快步向着山路的一侧走去,与他背对的忍风公子还陷在苦思冥想中,他的目光似乎盯住了一片脚底下的落叶,慢慢地,他知道下迷魂散的那人是怎么逃出这里了。
天色越来越暗,山上又下起了冷雨,一帘青墨这就化成诡异难辨的浓紫色。远处还夹着雷暴的闪烁,所幸小千戴着一顶遮雨草帽,才不至于被瓢泼大雨妨碍行程。
张八的话不假,这一路来确实困难险阻,因为鲜少途人过往,这里的路大半陷入泥潭,很长的一段路程几乎贴连峭壁,稍不留神,就会滑落山脚,死于非命。路过这里的时小千不得不在走的时候,灌注十二分精神才能保持平衡。
穿山稳步,路旁终是出现一间木板搭建的客栈。与其说是客栈,倒不如说破屋更为恰当,通往二楼的木梯已经镂空四五节楼板,也没人修好,几个窗沿从外头看进去早穿了大孔,除了一丝黑色之外,看不清这里面到底还有没有人继续居住。
“怪不得张八说这客栈没有客人,要是给我碰到这样的客店,我也不会进去光顾的。”
时小千按刀来到门外,抬眸看向那盏保持明亮的招牌,
上提:万寿客栈
四字。 雪影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