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光在一瞬间熄灭,再无其他情况,小千吓得浑身哆嗦,人越是害怕,耳旁便会听得更加仔细。
几乎就在两人疑惑之时,一阵很浅的水声传来,似乎是有人踏在上面,故意发出的声响。
“哗啦——哗啦——”
忍风闭目细听,小千则倒吸了一口凉气,水响从芦苇荡中越至越近,忍风猛然察觉那股声音就在身边,抄起芦苇一扒,只见凄凄惨惨的月色下延伸出一条小河。
河面不宽,泛着极其朦胧的云影,用眼估摸不着河水有多深,小千心急想用脚踏路,被忍风一把拉住,退到芦苇滩涂旁稳住脚步。
“这里是湿泥,如果一不小心陷进去,就会难以脱身了。”忍风侧首说道。
小千则望着一直没入芦苇荡深处的河沟,忽然说:“刚才那个踩踏水的声音,好像不见了。”
“事有蹊跷——”
正应了忍风的推测,柏川湖这里的情况真的有些不对劲;莫名出现的鬼火,还有偶然传来的水响,显得一切都不对劲。
风声又起,那股脚步踏着浅水的声音再次传来,小千知道它这次来自何处,麻利地提起左手提着的长刀,纵步往身后一扫,只听到“哎呦!”一声惨叫,离他们不过四五尺的身后,一个陌生人摔在地上。
忍风回过头看着他,只见他身材不高,一头乌发夹着银丝,两眼细小,下巴一寸溜须,脚穿草鞋,身搭短衫麻襟,十足一个中年的村汉模样。还不了解他身份的小千急忙问:“喂!你是何人呐?”
那个奇怪的村汉说:“你们这是做什么?这话应该咋把额?”
一口村话,使得两人听得云里雾里,一头雾水并不知道他在讲些什么。
小千道:“喂,我问你,你这人是从哪里来的?你不要说泰州当地的方言,我们两个是从京城来的,听不懂……”
那个村汉顿了顿言,腔调一换,用并不标准的中原语言回答:“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们,你们两个深更半夜来这干什么?刚才那刀差点伤了我。”
小千欠身对他道歉赔礼,道:“刚才我以为有人来暗算我俩兄弟,所以情急之下就只好抽刀出来,不料是你孤身一人的村汉……对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哪里来的了吧?”
中年老者摸了摸下巴的短须,从身后的芦苇中稍微那么走进几步,来到他们俩的面前,略微靠近了些说:“看你们的相貌,应该也不是什么为非作歹的恶人,既然你们诚心向我赔礼,好吧,那就告诉你们吧。”
“我姓庄,是这柏川湖泊下打渔的村民,老汉家里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母亲,一对妻女。因为今天我那八十几岁的老母亲,和我的妻女要在芦苇荡里采水草拿回来编织竹篮,不曾想这么晚了,还没有见她们回家,所以老夫才亲自来芦苇荡里寻找。”
忍风立在小千的身后,许久没有说话。听完了庄老汉的介绍,小千看了看忍风一脸奇怪的神色,老汉已对他说明来意,自己若是没有应答,却不通人情。于是他说:“原来是这样……那这么晚了,她们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啊?”
庄老汉突然怒颜压顶,当即不客气地还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她们出了什么危险了?!”
“啊……不是,不是,庄老汉,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这里确实绝非平常地方,她们三个都是弱女子,传闻这里发生过许多离奇的命案,比如……”
小千的话还没说完,忍风一手拉住他向后拖,发疯了似的往左边的芦苇丛钻去,背后脚步声大踏步追来,两人不顾凶险在芦苇荡中跑了约有半壶茶的功夫,身后的脚步声才消失不见。
两人这才气喘吁吁地在一处不知是何地方的位置停住,小千跑得肋下发疼:“对了,刚才……我说错话了,真是……真是。”
“真是什么?……”一下淬起暴走的忍风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小千无不懊悔说:“真是不应该。庄老汉一番盛情,对我们说明来意,这……哎,都怪我说错了话。”
“你真的相信他,此次的目的确实是来找他的家眷?”
“怎么不是?难道一个村夫来这里,还会有其他的意图?”
小千相信庄老汉说的那句来历,忍风却摇了摇头,对他说来,那个自称姓庄的村民刚说的那句话,起码有一个漏洞是无法圆谎的。
时小千迷迷糊糊地看向忍风,忍风反问:“那个人说来干什么?”
小千回答:“不是说了找家眷,一个八十多岁的老母亲,还有他那双妻女。”
忍风按着自己的思绪,一步步顺着推论将小千带入进去:“那我问你,他除了空手而来,还带了什么?”
小千是个一点即通的人,立马醒悟:“对啊!在这么夜深的寒夜,走夜路的人,怎么也应该带一盏灯笼,他怎么空手而来呢?就算他能够认清这里的路,老太太如何能够分辨这里的路径,更不用说这里地形复杂,一旦掉进水里,反而连累了家人……”
可这么解释又太过牵强了,也许老太太的手上就提着灯笼也说不定呢?那个庄老汉或许跟她们会合。就能够安然无恙地回到村庄,似乎也说不定。
就在小千大脑在急速飞转的时候,忍风公子没有让怀疑的论点中断,继续道:
“还有,这是大雪纷飞的隆冬天气,常年住在这里的村民,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入夜才到湖泊找人?按理说应该算准时间,趁天没黑的时候进芦苇荡找人的,一到入夜寻找失踪的妇人,不是更为麻烦吗?”
这一说通了,现在他们两人都怀疑这个自称庄老汉的身份,小千猜测不到庄老汉的动机,问道:“忍风大哥,那据你的观察,他这么处心积虑地骗我们,有什么目的吗?”
忍风的眼珠紧闭,在结合他们所得出的结论后,才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这样做,是有直接阴谋的。” 雪影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