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里正看看林老夫人,林老夫人只说让他定夺。
他只能看向罗道,这父女两个说话很少,却一直都挺直了鼻梁站在那里,任罗家人辱骂,倒不知道是心里素质这么强大,还是因为经常遭受这样的谩骂,已经习以为常了。
“你们有什么说的嘛?自古以来,孝大过天,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母亲,你作为儿子,也必须要赡养她。”曹里正突然可怜起罗道来了。
罗道抿唇,内心无比纠结。
他不是不想赡养罗万氏,可若是这种赡养,要逼的他家破人亡的话,他不敢啊。
他也只是个普通的有血有肉的人啊,他有女有妻啊,不能因为孝道,就让自己的妻女受委屈啊。
罗道撩了衣袍,跪了下去。
罗蔓见状,也跪了下去,众人唏嘘,就听见罗道恳切地说道,“曹里正,不是我不想尽孝道,只是……只是……”
他只是了半天都没只是下去,一个七尺男儿,竟然在祠堂里头呜咽出了声。
“我有娘,可我也有妻子,有孩子啊,我不能为了尽孝道,就让我的妻女每日提心吊胆,过着随时会没了命,每日打骂侮辱的日子啊!”
罗道扑了下去,哽咽道。
这是他头一回表达对罗万氏的不满。
蔓娘被卖的事情,周氏差点小产的事情,刚起的新房子,被罗万氏弄走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他犹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可是吃的再多,今日这苦不说出来,他就怕引狼入室,再没机会了。
罗万氏上前就是一脚:“放你妈的狗屁,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娘什么时候打过你,骂过你。”
在祠堂的众人:……
罗道生生受了。
罗义气急败坏:“好你个罗道,现在有了钱,能耐了是吧?竟然敢编排起我们的不是了,你还是不是人?你个王八蛋,老子打死你。”
上前又是一脚,踢向罗道。
罗蔓就在一旁,生怕自己的爹吃亏,大喊一声:“你别打我爹。”
她扑在罗道的身旁,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就见那一脚踩在了罗蔓的背上,罗蔓被打闷哼一声。
“蔓娘,你有没有事?你个傻孩子,怎么那么傻,爹能受的住,你挡什么呀!”
罗道看到为自己挡那一脚的蔓娘,失控地大喊。
众人唏嘘,这……
这还说要怎么样,这要是跟这群人生活在一起,可是把脑袋挂在脖子上过日子啊,这,这也太他娘的吓人了吧。
罗道见没踢到罗道,气的还要去踢他,“你个狼心狗肺的狗东西,老子打死你。”
说完又要上前,罗仁暗道不好,一把就拉住了他,还不停地解释,“咱们兄弟四个,就出了老三这个不孝敬老娘的,你生气什么?娘不是还有我们嘛?我们有手有脚,我们也能养老娘的老!”
罗万氏得了罗仁的暗示,没大喊大叫,只抹眼泪,不说话不骂人的时候,似乎那个受尽了无限委屈的老太太又回来了。
可是……
众人还是很震惊的,毕竟,刚才这个彪悍的老太太,可是打破了他们的认知啊!
那一脚,那一嗓子,可是中气十足的很啊!
罗仁不停地找场子,罗义和罗万氏不停地砸场子。罗仁虽然面带微笑,可是这心里头却把这两个蠢队友给骂了千百遍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罗万氏的哭诉,几乎没什么说服力了。
而罗道刚才的那句话,还有接下来遭受的不平等待遇,却是让众人大吃一惊。
这一家子,压根就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反倒是跪在祠堂中间的那两个父女,说话不多,却说的是实情。
真的是跟他们住在一起,就要挨打挨骂啊。这……
罗道抱着罗蔓,心里头疼到不行。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看到女儿替自己挡那一脚,多坚强的人都难免落泪。
这才是一家人。
他便是死了,也要保护好自己的妻女。
罗道将罗蔓紧紧地抱在怀里,生怕待会罗义和罗万氏又要来伤害蔓娘,那护犊之心,才是人之常情。
而匆匆赶来的欧阳简和关明,没看到罗蔓被踢,只交代了带来的那人几句话,就在一旁等着。
罗仁正想着如何继续将这件事情给圆下去,就听到外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罗先生,好久不见啊!”
罗仁一瞧,看到来人时,面色有些僵。
而罗道再看到那人时,眼里头喷着怒火,恨不得将这人给杀了。
“张员外,你怎么在这里啊?”罗仁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心里头暗自嘀咕,这张员外怎么来了。
罗蔓这才恍然大悟,就是那个买了自己,后来把自己逼死的那个张员外。
她猛地朝人群中看去,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地方,他的身量很高,一看就能看的到,正朝着罗蔓微笑。
罗蔓明白过来,心里头感激不已。
只见张员外跟罗仁打了声招呼之后就不管不顾地说道:“罗先生啊,你上回卖给我的丫鬟,后来跑了啊,这不,你可让我损失五十两银子啊!”
罗仁嘴角牵了牵,有些尴尬,故意给张员外使眼色说道:“那个,你不是把钱给收回去了吗?”
张员外当自己没看到,“哎,都怪我那个管家,糊涂啊,上回你送来的那个丫头,是叫罗蔓的吧?长的又胖,做事又不麻利,要了也白要,你呀,怎么给我弄个那样的货色,我那府里头,虽然比不得豪门大宅,可你也总得给我找个好看点的丫鬟,这样带出去才能充门面嘛!”
罗仁担心极了,拉着张员外就往一旁走,“有什么事情,我们待会再说嘛!”
张员外却是不让,而是指了指刘氏身旁的罗妙彤,两眼放光:“咦,这个长的好,这个就不错,怎么样?这个我给你八十两银子,你卖这个给我吧!”
罗仁急了:“那是我侄女!”
张员外满不在乎:“上回那个不也是你侄女吗?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给钱,你不正要钱吗?有了钱,你儿子以后读书也能找个好先生了,你不是一直都抱怨书院的月钱太低了,不是人干的吗?还说邵文献不是东西,自己招学生收那么多钱,一个月就只给你几两银子的月钱,赚那么多钱,以后买个好棺材本嘛?”
他口无遮拦,罗仁却是吓的面无人色:“张员外,你快别说了!”
邵文献也是一脸的阴郁。 农门致富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