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上了皇帝的耶律兀欲也是非常强硬,见到耶律屋质之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和谈?哈哈……那些乌合之众,怎能敌我?”
他在上一战中就己经击败了耶律李胡,现在为什么还要答应和谈?
耶律屋质也没劝他,更没有哀求,他只是平静地摆出现实局面,说道“一旦开战,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更何况,就算是你赢了,那众将士的家眷怎么办?耶律李胡能饶过他们吗?”
此言一出,满帐将士不寒而粟。
那些可都是他们的亲人啊,只要交战,无论谁胜谁负,他们都得家破人亡!
耶律兀欲察言观色,也知道自己若硬是要开战,只会失去军心,无奈之下,只好答应和谈。
但是双方一见面就互不相让,当场开骂,根本没有半点的和解迹象。最后还是因为述律平年老不支,只好转头对耶律屋质说道:“屋质,你来给我想个办法。”
耶律屋质也不含糊,他当场拿起了一把算筹,先抽出一支问述律平老太后道:“当年人皇王(耶律兀欲的父亲耶律倍)尚在,何故另立?”
述律平老太后没有发火,她像当年回答赵思温那样,把一切责任都推给了耶律阿保机,说道:“此乃先帝遗命。”
耶律屋质不置可否,再抽出一根算筹问耶律兀欲道:“你为什么要擅自称帝,为何不请示你的长辈?”
耶律兀欲满腹怨毒的道:“父王当立而不立,所以我如今不愿禀报!”
耶律屋质闻言,立即正言厉色的呵斥道:“你父王当年舍父母之邦出逃他国,这是为人子之道吗?现在你见了太后,绝无逊谢,只知道寻仇埋怨,这就是你的本意?”
不等耶律兀欲有什么反应,耶律屋质又转身面对述律平老太后,说道:“太后您偏听偏爱,篡改先帝遗命,妄授神器,还至今不肯承认。你们这样还想和解?你们应该立即交战才对!”
说着他把满把的算筹都扔到地上,自己退回到臣子的行列当中。
交……战?
在场的契丹人全体沉默了,满族的精英全在这里了,全国的精锐部队也都在潢河两岸,只要交战,就是父子兄弟相夷!
家国难以两全,年近七十,一生倔强跋扈的述律平老太后突然间悲从中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率先捡起了一根算筹,哭着说道:“太祖当年因为兄弟叛乱,天下荼毒,疮痍未复,我怎敢因为自家争夺帝位而使国家再遭兵乱呢?”
眼看述律平的态度软了下来,耶律兀欲当即痛不欲生的说道:“我父王当年以人皇王的身份而失去皇位,尚且不曾兴兵,我如今竟然做了这样的事情(指发起内斗,武力夺位),当真是枉为人子啊!”
说着他也捡起了一根算筹。
这下,双方终于算是和解了。
满帐契丹权贵,不分在哪个阵营里,都不约而同地放声大哭。终于不必再自相残杀了!
但是下一个问题紧跟着就来。
述律平老太后最先清醒过来,向耶律屋质问道:“屋质,现在和议己定,皇位属谁?”
看来耶律屋质的面子可真够大的,居然连皇位的归属都由他来决定。
但是满帐的契丹权贵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是在看一个死人。
“皇位属谁”,这个问题,你怎么回答?
被你选中的人不见得感激你,因为人家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但落选的却一定会成为你的死敌!
耶律屋质此时却一脸平静,理所当然的说道:“太后若传永康王(耶律兀欲),顺天合人,复何疑?”
这时候,一直站在一旁的耶律李胡再也不忍不住了,他跳了出来厉声大叫道:“有我在,兀欲岂能即位?”
耶律屋质冲他笑了笑,说道:“礼有世嫡,不传诸弟,当年先帝(耶律德光)即位都有问题,何况你暴戾残忍不得人心,强求帝位的话,人们何止是口出怨言!如今永康王乃众望所归,此乃定局,不可扭转了。”
耶律李胡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述律平老太后及时止住了这个丢人现眼的儿子。事到如今,她也清楚,自己这个小儿子是真的没戏了。她对耶律李胡叹息道:“虽说我爱你甚于其它孩子,可是常言道‘偏怜之子不保业,难得之妇不主家’,如今不是我不想立你为帝,实在是你自己太不争气了。”
接着,述律平老太后又和耶律阮正式达成了“横渡之约”,双方罢兵,承认耶律兀欲为大辽新主,一同返回上京临潢府。
就这样,经过耶律屋质的不懈努力,契丹史上最大的叛乱宣告结束!而且耶律兀欲亲政之后,述律平老太后一系的势力被彻底排挤出朝堂。
述律平和她的小儿子耶律李胡也被迁往祖州监管起来,这位断腕太后在幽禁中度过了她生命中最后的六年时光,然后便结束了她传奇的一生。
至于耶律李胡,他因为儿子耶律喜隐的叛乱,被牵连入狱,最后死于狱中,终年五十岁。
而耶律屋质则更上一层楼,在五年后的另一场叛乱中再次立下大功,最后官封“于越”。
于越是辽国的百官之首,无具体职掌,也没有品级,就是所谓的“大之极矣,所以没品。”
终辽国两百余年,只有四位大臣真正够资格得此荣衔。
第一位就是拥立耶律阿保机登基称帝的耶律曷鲁;耶律屋质是第二位;第三位就是契丹历史上的最强战神,在抵挡宋军北伐时,射伤宋太宗赵光义的耶律休哥;第四位是辽道宗耶律洪基时期,讨平了耶律重元叛乱的耶律仁先。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糊涂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