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大帅,监军和枢密吏到了!“正想着心事,郭威听到屋外传来了一个亲兵的声音。
得知王峻和魏仁浦来了,他连忙向门外说了一句:“请二位入内说话!“
郭威的话音刚落,身穿袍服的王峻和魏仁浦就跨步进入了屋内。
二人并肩站在临门处,抱拳躬身向郭威行了一礼说道:”下官拜见大帅。“
“免礼,我等之间无需如此客套,且坐下说话!“勉强一笑,郭威朝二人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唤你二人前来,乃是王殷着人送来书信,你们且看。“
闻言,王峻和魏仁浦都是吃了一惊,相互对视了一眼,脑海里几乎同时出现了一个疑问——有大事发生了?
王殷远在澶州,若无要事,绝不会遣人送来书信。
从桌案上拿起书信,郭威把它递给了王峻。
展开书信浏览了一遍,王峻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因为信中说道,朝廷下密诏要杀他和郭威。
又将书信递给了魏仁浦,魏仁浦看完之后陷入了沉思。
见二人看完信后没有吭声,郭威便主动向他们问道:”如之奈何?“
魏仁浦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说道:“郭公,国之重臣也,功高盖世且为世人称颂,如今又握有重兵,据守重镇。一旦被朝中的奸人诬陷,必定是凶多吉少。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郭公如果再不有所行动,那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郭威叹了口气,说道:“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想当年,我和史弘肇等人披荆斩棘,跟随先帝夺取天下,受先帝重托,竭尽全力保卫国家,如今他们已蒙冤而死,我还有什么心思独活!你等若想富贵,可取下我的大好头颅,进献陛下。”
“郭公何出此言?我等又岂是贪图富贵之徒。陛下定是被朝中的奸人所蒙蔽,才会残害忠良。郭公乃国之勋臣,社稷柱石,怎可妄自菲薄,轻言死志!公当率大军回京,清君侧,正视听,方能不负先帝重托。下官愿与郭公共保社稷!”王峻抱拳躬身表态道。
“清君侧?”王峻的话才出口,郭威就一脸愕然的看着他,压低了嗓音,小声说道:“我军只有不足五万人!汴京城内,禁军或许无力阻拦我等,可我等一旦起兵,各地勤王之师必将齐聚汴京,到时候,事态恐怕就不在你我的掌控之中。”
郭威自然不会是真的想就这样束手就擒,等着郭崇来砍掉自己的脑袋,刚才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试探一下王峻和魏仁浦,看看他们是敌是友,如今得到了王峻的答复,他的心也就安下了大半。要知道,王峻可是监军,有权越过郭威,直接指挥军队,若是他也有心要砍郭威的脑袋,那郭威可就危险了!
形势所逼,由不得郭威不谨慎。
此时,摆在郭威面前的是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
而郭威的对手绝不仅仅是坐镇汴京的皇帝刘承祐,至少还有三位对手是他不得不面对的。
这三位对手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都姓刘,而这恰好决定了他们永远不会站在郭威这边。
没错,他们就是刘氏皇族的核心成员。
河东节度使刘崇、归德节度使刘赟、义成军节度使刘信,他们三人分别担任着三个重要藩镇的节度使,论实力,他们才是郭威最大的威胁。
他们也算是刘知远事先布下的重要棋子,但很可惜,这三枚棋子并没有发挥出他们应有的作用。
郭威也明白,在自己率军攻破汴京城之前,他们三人都不会轻举妄动,因为他们三人恰恰就是除郭威外最希望汴京城被攻破的人。
特别是河东节度使刘崇,此人麾下兵多将广,各个强悍善战,在刘知远时代就被安插在边境线上与契丹人直接接壤,为后汉抵御辽国的第一道屏障。刘知远死后,他更是再也不入朝,不上贡,全都省了下来给自己的军队当军饷,所以他的军队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都相当的了得。
至于实际战斗力怎样,可以参照一下刘知远担任河东节度使时,刘知远仅凭五万河东军就将中原大地收入怀中。那刘崇的实力就可想而知。
你郭威不造反,他都有可能会造反,更何况是你郭威先反,他还有什么理由不高举为刘承祐复仇的大旗,趁着郭威攻破汴京城,立足未稳之际,号召天下所有兵马剿杀郭威,一举平定叛乱,然后他自己登上皇帝的宝座呢? 糊涂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