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去淮城是女儿冲动了，下次……”冯素心里暗道：下次还敢。

　　“好了好了，你自己有分寸便好，要是在外面受了委屈了，只管回家来。”曹氏看了眼冯老二。

　　“是是。”冯老二跟着点头，片刻突然反应过来道：“姜泽是个好女婿，不会让她受委屈的，你日日担心这些，嘴上也该歇歇了。”

　　“你别以为素儿不是我生的，我就不心疼！”曹氏下意识怼他。

　　冯素便笑着说：“娘要是不说这话，我还真忘了娘不是亲娘了……”

　　曹氏心里一暖，脸上也笑起来：“人老了就这样，一天不吵吵几句，就不舒坦。”

　　“你祖父祖母就在前面了，是我们一起过去还是你自己去？”曹氏问道。

　　如今万事皆安，从把他们接过来那一刻冯素便想着要接纳他们了，所以她并没有多想，只道：“我自己去见见吧，以免他们有什么话，想单独跟我说。”

　　冯老二自然高兴，便拉着曹氏往回走。

　　曹氏倒是想打他，但冯素却已经迈步进了院子了。

　　今日是这段时间难得的晴天，春末越发阴雨连连，冯里正卧病在床许久，见了太阳便要出来看看，早上还是冯老二帮忙抬着他到外面的藤椅上靠着的。

　　这时候田氏正在一旁晒衣服，冯素踏进来，听见脚步声她才转过头。

　　“素，素姐儿……”

　　冯里正原本是闭着眼睛的，一听顿时挣扎着要坐起来。

　　冯素走上前道：“祖父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你坐。”田氏从屋里端了个椅子出来。

　　冯素也没拒绝，他们心怀愧疚，她便要欣然接受，不然，这一家子，是没办法好好过日子的。

　　在冯里正身边坐下后，冯素接着说道：“这段日子我府里忙，一直没来看你，倒是听司马大夫说过，有日渐好起来的样子。”

　　“是，好很多了。”冯里正开口道，他缠绵病榻这么久，声音早已干哑难听，这么低低的说一句，半天也不见下一句了。

　　冯素接过了田氏递来的茶，然后道：“我爹说，你想跟我说些话，今日我正好得空，便带了些东西过来看看，一些补身子的药已经给了我母亲了，以后饭食上会加上去，吃了应该会对你有好处。”

　　“素儿，你为何愿意救我们啊？”冯里正琢磨半晌，还是问了这句话。

　　冯素喝了口茶，垂眸看了他一眼：“你是我祖父，是我爹的亲爹，我不管你，我爹也会管的，他一向什么样子，你应该是最明白的。”

　　“是，我明白的。”冯里正失力躺了下去，浑浊的目光看着碧蓝的天空。

　　冯素坐在他身边，也不说话，只坐着。

　　冯里正突然叹了口气：“我生在那样贫困的村子里，一辈子都想着家里能出一个读书人，哪怕是探花也好，只要能跟官场沾上边，只要能走出冯家湾，只是没想到，为这个我愿意付出一切去换取的这份荣耀，最后却成了将我摔下马的大石头……”

　　“是我错了……”

　　冯素心里像是突然释然般，她扬唇笑了道：“如今到京城来了，不管依靠着是谁来的，总归也是你的血脉，是冯家的血脉，祖父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是……谢谢你。”

　　冯素站起身：“前院还有两个孩子，我先过去了，祖父身体不便，待会儿让人将饭菜端过来。”

　　“哎好，你去吧。”田氏忙过来。

　　冯素微微福身，继而转身出去。

　　谁知曹氏就在转角等她：“说了什么了？”

　　“娘？”冯素差点被吓一跳：“你怎么在这儿啊？”

　　“饭菜快好了，我就在这儿等你。”曹氏顿了一下，忙解释说。

　　冯素无奈一笑：“母亲，其实祖父他们已经知道错了，这些时间，你不会都冷着他们吧？”

　　“也不是冷着，我就是没那么热情，再说他们以前怎么对我们的，我一想起来就放不下。”

　　“祖父说他错了。”冯素看着曹氏。

　　曹氏的目光顿时停滞：“他还会认错，接过来这么久，也就你祖母一直在说我们的好，你祖父从能说话那日，对我们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想见见你。”

　　“他是心灰意冷了，我们救了他，他现在也看清了。”冯素挽着曹氏往前厅走：“咱们一大家子人，现在过得这么好，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过去就过去吧，咱们现在多开心。”曹氏跟着点头。

　　两人走到前厅里，三个孩子围着两个大的孩子，还有一个姜曜跟着在一边兴奋的直拍桌子。

　　冯素上前道：“秦昭秦暮什么时候回来的？”

　　蹲在地上的少年转过身，清秀的脸上顿时展开笑容：“姐姐这么久才来一次，我们读书的，真是难得才能见到呢。”

　　“秦暮，扶着些曜儿，别摔了。”曹氏嘱咐道。

　　“这奶娃娃厉害的很呢，不要书，就要秦昭手上的木剑！”秦暮一把将姜曜抱起来。

　　冯素汗颜：还真让姜泽说中了，姜曜以后定是个舞刀弄枪的混小子。

　　“姐姐，小泽哥哥怎么没来？”秦暮直接坐在地上，让姜曜和姜浔趴在他腿上玩儿。

　　秦昭突然在他头上敲了一棍子道：“夫子说了，恭敬要有礼，不能叫小泽哥哥，要叫姐夫，或是世子。”

　　“噗，”冯素笑出声：“你们俩从小到大就没变过，你小泽哥哥午饭的时候过来，现在在处理公事呢。”

　　“秦昭明年春试是不是可以参加了？”冯素问。

　　秦昭突然腼腆的点了点头：“夫子说，可以去试试。”

　　“整个书院也就哥哥和薛家的公子能去，其他的夫子都说在学几年。”秦暮撇撇嘴。

　　“还不是你们贪玩儿！”秦昭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

　　秦暮便不知声了，冯素看着他：“你要是不喜欢读书，不如我把你送到你小泽哥哥的军营里去待着？”

　　“军营里能做什么？”秦暮好奇道。

　　“自然是骑马打仗，保家卫国啊。”姜泽突然推了门进来，身后跟着的万剑思行手里都拿着一些礼盒子。

　　曹氏见了他便道：“总算来了，都等你呢。”

　　“等我做什么，早上不是跟素儿说了，我今日要晚些过来的么？”姜泽失笑。

　　冯素一愣：“你何时说了？” 世子爷的农家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