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钢琴前的人,是霍祁傲。
距离太远,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看到他往这边看了一眼,一双手便落在琴键上,优美的琴音便从剧场四处响起。
像是一场潮水,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
节奏很缓的曲调,流畅地在他指尖弹出。
可渐渐的,乔绵绵听出一抹忧伤,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霍祁傲弹的如此,还是由于她的心境。
手机忽然震了震,是一个备忘录。
设计在零点的备忘录。
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备忘录的话是给她看的。
【我给不了你一个婚礼,只能给你一首曲子。Mariage D'amour。】
乔绵绵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上亮着的这一句话,不需要去翻译她也只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首曲子并不冷门。
Mariage D'amour,法语,梦中的婚礼。
没有婚礼,只有一首曲子。
视线越来越模糊,有水滴落在屏幕上,乔绵绵连忙伸手去抹眼泪,抬眸望向舞台,认真地望着霍祁傲弹琴。
这大概是今天晚上她看得最投入的一场表演。
曲子弹到最直荡人心的地方,舞台中央亮起一条阶梯型的红毯,穿着白纱的小女孩捧着鲜花和穿着西装的小男孩牵手从阶梯上走下来。
一对又一对。
像婚礼上的一群小花童。
乔绵绵忽然明白,他给她挑的裙子为什么是白色,婚纱圣洁的颜色本就如此,可终究不是婚纱。
这就是他想告诉她的。
乔绵绵坐在温和的光线中,静静地欣赏地着舞台上的演出。
钢琴的声音流淌在她耳边,一点点婉转起伏,一点点忧伤,慢慢地扩散开来,久久不能散去。
霍祁傲坐在钢琴前的样子帅气迷人,只是对她来说有些模糊。
太遥远。
就像粉丝追逐明星的光环,能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影子罢了。
花童们从舞台上走下来,分成两队顺着观众席中间的走廊往上走,小女孩们高举着鲜花向她摇手问好。
一曲演奏完毕。
舞台上的灯光渐渐暗下去,将那一抹身影缓缓罩入黑暗中。
什么都看不到了。
曲子没了。
霍祁傲也没了。
乔绵绵知道他不可能再出现了,这是他告别的方式,带着向她索要的一份生日礼物再一次消失。
她终于不再控制情绪,伏在前面的椅背上失声痛哭。
花童们从两边走向她,看她在哭,孩子们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她怎么哭了呀?是不是院长叔叔也要给她糖水喝?”
“嘘,不可以说糖水,不然回去要做检查的。”
孩子们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地说得热闹。
一束花被放进她的怀里,有个小女孩极温柔地拍拍她,“姐姐,你穿这么漂亮的裙子不要哭,哭了不好看。”
乔绵绵被突如其来的花刺到脸,她直起身体,眼睛湿得厉害,来不及从悲伤中回神,一颗包装好看的糖果被一只干巴巴的小手递出来。
“姐姐,别哭了,请你吃奶糖,我藏了好久的。”
小男孩懂事地安慰着她。
乔绵绵坐在那里,看着他们,这才明白过来这群小花童就是孤儿院刚刚表演的那些孩子,临时又被吩咐着穿上花童的衣服。
她接过糖,伸手轻轻一捏,软软的。
奶糖怎么会这么软,他一定藏了好久捏来捏去舍不得吃,却因为她哭了就送给她。
“谢谢,一会我请你们吃糖。”
乔绵绵抹掉眼泪,露出一抹笑容。
其实没什么意外的,她猜到这样的结局。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不过是再回到一个人的生活而已,这一回,她起码能比半年前恢复得快,不需要黯然神伤太久。
“哇。”
“谢谢姐姐!”
小花童们开心地跳起来。
剧场的灯光被全部打开,到处一片明亮,乔绵绵不再怀有任何奢望地去寻找霍祁傲的身影。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要的,她都给。
可即使这样想,她还是忍不住往舞台上望去,三角钢琴还在,弹琴的人已经不见了。
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女生从后排的左边往这边走来,停到她身后,微笑着道,“你好,乔小姐,久仰大名,我是负责这次案子的警察之一。”
“你好。”
乔绵绵跟着站起来,冲她淡淡一笑。
女警见她眼眶通红愣了一下,没说什么,只附到她耳边轻声道,“是这样的,乔小姐,我们想听一些孩子的话作为辅助证据,但霍先生交待,这事由您协助,避免我们这些不专业的伤害到孩子幼小的心灵。”
霍祁傲交待的么?
“当然可以。”
乔绵绵点头。
“太好了。”女警笑着道,冲孩子们挥挥手,“走吧,我们去坐车咯。”
“院长叔叔呢?”
孩子们齐声问道,他们不敢随便和陌生人走。
“院长叔叔是坏……”女警说着话被乔绵绵拦住,乔绵绵摇摇手中的糖果道,“过年了,院长叔叔让我请大家吃糖,大家吃不吃呀?”
她笑得一脸无害,孩子们自然是深信不疑,个个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女警疑惑地看她,乔绵绵道,“慢慢来。”
贺子恒是个坏人,但在长久的岁月中,他又是这些孩子们的依靠,残忍的真相一下子拨开是会受伤的。
“哦,行,乔小姐是专业的,我听您的。”
女警点头道。
两个人替孩子们一一换上厚实的衣服,才带着他们有秩序地离开剧场。
“你们和霍祁傲很熟吗?”乔绵绵忍不住问道。
女警摇摇头,“我怎么会和这种大人物熟呢。”
“大人物?”
如今的霍祁傲应该算不上是大人物吧。
“他曾经可是百年基业的继承人呢,他15岁进The world的时候我才8岁,那时候我做梦都想嫁给他,这样我就可以天天去度假区玩还不用付钱。”女警突然激动起来。
乔绵绵错愕地看向她,女警有些尴尬地抓抓头上的帽子,“不好意思,一说到这个有点激动,我知道你的,你们明明是……”
“没事。”
她这几天看潜在性情敌看得太多,已经很淡定了。 我家总裁有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