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门路
清水县跟小镇子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县里的房屋都是有规制的,也就是几进的说法,修缮得也要比村里镇上好看很多,看起来错落有致,终于有了一点古代风情。
县里的人流量也要大很多,牛车在其中并不起眼,因为这儿还有马车、轿子,这在镇上是根本看不见的。那些穿绸子衣裳的、细棉布衣裳的比比皆是,好像人人都可以这么穿一般。
尹父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细棉布长袍,暗暗松了一口气,要是这里人人都有,就他们没有,那生意还没有谈起来他就要先短三分气了。甜甜非要买新布,看来这个钱没白花,这个是必要的。
虽然尹甜甜还没有跟他说过这个问题,但是他跟着尹甜甜行动,到底会耳濡目染一些东西,自己也有了一点商业意识,比如说这个先敬罗衣后敬人。要是一身粗布短褂,他还真的没有什么底气去跟人搭话。
以后甜甜要是买什么东西,价钱允许的话,还是得让她买。这时候买的东西,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用了,她其实也不会随便浪费钱。尹父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要是尹甜甜知道了他的想法,一定会狠狠地夸奖他一通,觉得他的成长空间很大。
尹父走马观花一样地看着周围的风景,喃喃说:“县里跟我上次来有了很大的差别了,果然就跟我们那点小地方不一样啊。”
尹甜甜大手一挥,“爹,别感慨那么多了,卖东西要紧。以后我们多的是机会好好欣赏呢。”
等自己在县里有了房子,还不是想出来散步就出来散步?
正事要紧,尹甜甜就没跟老爹吹嘘自己的野望了,怕不小心说出来会把人给吓坏。
因为之前尹甜甜跟陈管家交谈了一下,倒是知道县里的大致分布情况,其中东市是县里最热闹的集市,跟镇上的集市不能比,不远处有挺多富人的宅邸,往中间去就是县衙,县衙往西,那边的读书人就多了,县学就开在那里,各种书坊之类的都有。
每个时代的小商贩们头脑都很灵活的,虽然没有商业街的概念,可是繁华程度相比,其实就相当于这个时代的商业街了。
他们都知道哪里能赚到什么样的钱,当然,赚不到钱的铺子也活不下来。
尹甜甜不准备走平民化路线,所以准备直接去那些富人的宅邸看看,等卖掉了东西之后再去逛街。
比起尹父的不自信,尹甜甜就好很多了。
门路这种东西,走着走着肯定就能走通的。
她的确是考虑到一步一个脚印,才没有直接跑到县里来的,不然非得把老爹给吓坏不可。她主要是给尹父提升信心,至于她自己,穿着打扮这种事情已经很难影响到她了。不过这对别人肯定会有一定的影响的,穿得破破烂烂的,本身就很难拥有说服力。
两个人走在路上,忽然,尹甜甜看到了一个穿着锦衣的少年牵着马,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归功于她的好记忆,她认出了这个少年,就是当初第一个照顾自己生意的贵人!这次他好像只有一个人。
能照顾自己生意的人,尹甜甜从来都不会吝啬于发好人卡的。
在县里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中,这人也都是鹤立鸡群的那种,身上有种独特的高不可攀的气质。
不过听尹桃花说,他是京城来人,那么跟一个小小县城的气质不吻合,也没啥稀奇的了。比较稀奇的是他竟然会在这里,小小一个清水县有什么好逛的?他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停留?
尹甜甜心里闪过一些疑惑,不过很快就抛到了脑后,这些跟她都没关系。
她小声地对尹父说:“爹,我觉得我们不需要去挨家挨户地敲门了。”
“什么?”
“你等着看吧。”
尹甜甜走到那个少年面前,用一种小孩的调调说:“大哥哥……不对……少爷,您还记得我吗?上次你在我这儿买走了那个摘果子的东西。”
裴砚皱了一下眉毛,总算从记忆里将尹甜甜给拎了出来。他的声音微微带了点冷意,“有什么事情吗?”
他向来不耐烦应付这些事情,哪怕这个小姑娘冰雪可爱也是一样的,银货两讫,虽然他不懂得行情,却也知道自己给尹甜甜的银子是绰绰有余的。如果因为这样就让她误会了什么,让她以为有巴望上自己的机会,那裴砚得告诉她,她打错算盘了。
裴砚见多了倒贴,是真心不喜欢这种事情。
裴砚能够成为京中一众纨绔子弟的头头儿,靠的自然不是好脾气。
尹甜甜察觉到了他细微的情绪变化,连忙解释:“少爷,我看你之前好像对那些别致的木工挺感兴趣的,上次要谢谢你,但是我不知道你是谁,只能记在心里,正好我爹做了一些新鲜的东西,也许你会喜欢。”
尹甜甜说得坦荡,反而让裴砚有些不好意思了:都怪京中的那些女人,让他变得疑神疑鬼的。也是,一个乡下的小姑娘懂什么呢?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自觉理亏,看向尹甜甜的目光就多了一丝温和,现在懂得报恩的人都是十分难得的珍惜品。
裴砚对尹甜甜说的东西也挺感兴趣的,他研究了一下那个伸缩杆的制作,远离并不复杂,可是要想到这个点子真心不容易,有一种大道至简的感觉,这民间果然也是有能工巧匠的,他还准备将这个点子用在其他东西上,如果能够跟想出这个方法的人交流一下,说不定有别的收获。
还有尹甜甜说的别的有趣的东西,裴砚也挺感兴趣的。
裴砚跟着尹甜甜走到了尹父面前。
裴砚在尹甜甜的身后,因此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对尹父眨眨眼睛,嘴上说:“爹,这位少爷就是之前买了我们的伸缩摘果器的人,我带他看看我们这次做的东西。”
“哦哦、好。”尹父愣愣的,连声说。
他一看裴砚就觉得他不像是一个普通人,尹父不懂啥叫气场,不过觉得裴砚那派头比他之前见过的贵人都要足。
他只能一边将东西拿出来,一边暗暗想到:也就甜丫头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一点儿都不怵这个场面,换做是他,肯定连搭话都不敢的。
裴砚倒是对尹父的态度习以为常,见多了诚惶诚恐的人,他这样太正常了,而且作为一个手艺人,不会说话不够油滑再正常不过了。
到了介绍的环节,尹甜甜很有一个小孩的自觉,就在旁边听尹父说。尹父说着,慢慢地就找回了自信:这些都是他做熟了说熟了的事情,他擅长这个,可不能给甜甜丢脸。
裴砚眼里异彩连连,嘴上什么都没说,但是心里已经感慨起来了,“我怎么没想到还能这样?这个很好!那个的方法也可以这样用!”
至于积木这个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东西,则是由尹甜甜示范了一下怎么玩。
“少爷,您若是还有弟弟妹妹,带上这个是很好的。”尹甜甜想说这个大人也可以玩,但是看着少年一脸面瘫,决定还是别提这个话茬了,面瘫多半是喜欢装成熟,虽然她是好意,但人家多半不喜欢这种感觉有些幼稚的东西。
“这些多少银子?都卖给我吧。”裴砚没接尹甜甜的话茬。
尹甜甜心里笑开了花,要的就是这句话。看来她真的没有看错人,这位绝对是有钱的主儿,而且说话办事也足够痛快。比起一家家去敲门,裴砚直接把所有都揽下来,明显可以给他们省点力气。
但是表面上她还是做出为难的样子,“少爷,您是我们的恩人,这些东西理应都给您,我们原也不想拿什么银子,只是这到底是我家糊口的玩意儿……” 天生富贵骨:权臣家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