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她都在思考着一个问题——她做错了么?
之前,她不知道陆邢峦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她可以装作鸵鸟一般将头埋进沙子里,充耳不闻,与他撇清关系。
可如今呢,她知道了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后,她还能以这种心态继续面对他么?
是要为了报答他,而留在他身边?
还是,不希望他再为了自己而背负这么沉重的包袱,转身离开?
可是,在知道了一切后,她还能像以前那样洒脱地转身么?
就这么纠结着到了宿舍门口,抬头看去,陆邢峦正站在大门等着她。
陈夏璇脚步一顿,踌躇在原地,不知是前进还是后退,如今她已经‘失忆’了,不会记得他和她的曾经,那么她如今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全新’的他。
陆邢峦似乎也在等她开口,他站在屋檐下,阴影将他笼罩在了一片的暗色中,夕阳的余晖打在他的影子上,却无法化开那积累起来的冰冷感。
陈夏璇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他那如刀锋一般冷硬的目光却透了过来,让她即使呆在夕阳中,也感觉到了一阵的寒冷。
两人就这么站在对面,仅仅离了不到十步的距离,但那一刻的感觉却像是隔了千万里一般的遥远,似乎横在他们之间的是万丈的深渊,冷风自崖底而起,寒风肆虐。
犹豫了良久,陈夏璇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朝前迈出一步,走到了他的跟前。
“回来了。”陆邢峦先开了口,表情很平静,看不出喜怒。
“嗯。”陈夏璇还没收拾好心情,不知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他,这一天的变化太大让她一时间难以消化。
见她依旧一副看似不认识自己的表情,陆邢峦的心猛地一沉,他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那封信,几欲张嘴,最后却只说出一句,“吃饭了么?”
陈夏璇摇头,她现在哪里有心思吃饭。
“我们出去吃吧……”陆邢峦转身走在了她的前头。
陈夏璇一愣,第一次他这般的冷静,她眨了眨眼看着他的背影,有种孤寂落寞的感觉。她的心跟着莫名地一痛,手捂住心口,那里有点空空的感觉。
“怎么,不愿跟我一起吃饭?”他忽然停住脚步转过头看着她。
“哦不!”陈夏璇立刻摇头,随即跟上。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在路上。
这一次,陆邢峦竟然意外地没有驾车,而是带着她一路走到了离营地不远处的一个街边小摊。
“哎,姑娘你又来了。”老板娘见到她,一脸的笑意,当她看到陈夏璇身后跟来的是陆邢峦时,她问道,“咦,上次那位小哥没有陪你来么?”
陈夏璇立刻感觉身后冷气一沉,她讪讪一笑,“呵呵,老板娘今天也很精神啊……”
老板娘见身后的男子更加的高大,英挺,除开那阴沉的脸色外,总的来说比起上一位更加适合陈夏璇。
两人站在一起,男子挺拔俊美,女子小鸟依人。
“哈哈哈,瞧我这张嘴……”老板娘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改口,“两位想来点什么?”
“暖酒,暖菜……”陆邢峦率先开口,他看了一眼陈夏璇,“你的伤才刚好,就别喝酒了……”
陈夏璇点了点头,在他对面坐下。
老板娘上了酒菜和饭,陆邢峦将菜和饭放在了她的跟前,自己则拿起酒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
陈夏璇受不了这种沉默的他,开口劝道,“你也受了伤,别喝太多……”
“你,还会在乎我么……”他忽然抬头,眼里露出一种几近悲伤的眼神。
陈夏璇手一抖,想抽回却被他反抓住,“夏璇……我……”他的嘴刚张了张,忽然眼前一黑,人便倒在了桌面上。
“邢峦!”陈夏璇一愣,还没回神,就听到身后嚓嚓嚓的枪支上膛声。
“谁!”当她转身时,一拳迎面而来,重重地打在了她的脖间,她直接倒在了桌面上。
“对不起,姑娘,我这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老板娘看着倒在桌上的两人,眼里露出了内疚的眼神。
这时一个脸上有疤的高大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是个你的钱!”他把钱交给了老板娘,“你可以走了,以后都不许出现在这里!”
老板娘却摇头,“不,我不要钱,我只要我儿子!求你们放了他吧,他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高大的男子朝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人便走到老娘身边。
“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你儿子!”
老板娘临走时回头看了陈夏璇和陆邢峦一眼,“他们……”
“你到底还要不要你儿子了!”刀疤男朝她瞪了一眼,老板娘只好收声,跟着走了出去。
刀疤男朝身后的一名戴着眼镜的男子看了一眼,吩咐道,“把他们带上车!后面的事儿,交给你处理,别让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踪!”
“是!”男子抬头时,一抹光亮从镜面滑过,犀利毕现。
几名全副武装的男人上前,将昏迷的陆邢峦和陈夏璇扛走。
……
滴答,滴答——又是那清冷的滴水声。
陈夏璇皱起了眉头,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每次听到这个声音都没有好事。
她只觉得脖间一阵的酸痛,双眼被蒙住,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脚也被捆住。她尝试着动了动身体,结果却不行。
“别乱动,小心伤到自己。”
她动了下身子,弄出了点声响。一旁的陆邢峦听到了,忙出声阻止她。
“峦哥哥……你没事吧!”陈夏璇被蒙住了双眼,看不到他,有点焦急地轻声喊道,“你在那里?”
黑暗一直都是她最惧怕的东西,无论过了多久,多少特训,都无法磨灭她心底对黑暗的恐惧。
同样也被绑着的陆邢峦似乎从她那带着一丝颤抖中听出了她的不安,他动了动身子,凭着敏锐的直觉移动到了她身边,“夏璇,我在这里……”
移动到了她身边,陆邢峦碰触到了她柔软的身体,顿时感到安心,他尽量靠近她给她温暖。
“别怕!我在你身边……”
暖暖的感觉从他的身体里缓缓而出,他那带着磁性的,如醇厚酒香一般好听的声音传来,给了她无比的抚慰。
两人紧紧地相互依靠着,耳边除了清冷的滴水声传来,再无其他。
“没想到那位老板娘竟然会这么做!”陈夏璇定下神,想了想,觉得应该是老板娘的那瓶酒有问题,“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
对方一定是先收买了老板娘,让她在难以对付的陆邢峦的酒里下药,接着剩下自己就容易对付了。
“的确。”陆邢峦刚才早就醒了,他曾尝试着挣脱绳索,但他最后发现这些都是徒劳,对方用不是一般的绳索连自己都挣脱不来。
看来,对方不仅仅暗中监视自己和夏璇的行踪,更深入了解了他们一番。
“都怪我,不该疏于防范!”陆邢峦深深自责,若不是他知道了那件事,若不是他被她深深地打击到,他不会这么疏于防卫,这才让那群人有机可乘。
“这不是你的错……”陈夏璇摇头,她知道,都是因为她,若不是因为她,他不会那么的颓废,以至于轻易地就中了别人的圈套。
听到她的话,他又陷入了沉默中,刚才她无意间喊了自己的名字,那一声峦哥哥已经彻底证明了权东一之前的怀疑——她已经记起了之前的一切。
至于她是何时记起的,他就无从得知,但他敢肯定的一点是,她记起了自己,却又不愿意承认。
这是为什么?
真是如杜从然说的那般她根本不情愿留在自己身边,如果是,他该拿什么来留住她?
还是,他该就此放手?
感觉到身边人的沉默,陈夏璇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闷闷得堵得慌。
“这些人会是谁?为什么绑架我们?”为了打破沉默,她开口问道。
陆邢峦轻叹了口气,“他们应该是韩老二家的人。”能用这么高韧度材质来做绳索的除开专攻尖端军用研发的韩老二家,他想不出第二个来。
“韩老二家?”陈夏璇想了下,“是为了给韩若初报仇么!”
话刚一出口,陈夏璇就顿住,虽然眼睛看不到,但她很明显感觉到了四周空气的变化,瞬间冷却。
“你记起来了?”良久陆邢峦才缓缓地开口,那语气却很低沉。
陈夏璇轻轻地嗯了声,其实刚才她无意间喊出的那一声‘峦哥哥’早就暴露了自己的秘密,他直到现在才揭穿自己,是不想让自己难堪。
她一叹,陆邢峦,为什么你总是替我着想,我该怎么回报回报你?
“夏璇……”陆邢峦缓缓开口,“其实,你不必有任何的负担,我说过,我会照顾你。”
“嗯……我知道你会照顾我,因为爷爷他是你的恩师,为了报答爷爷,你一定不会食言。”陈夏璇语气暗沉,“但我不希望你背负这样一个包袱,我只是想放你自由,你不该被这样一个无意义的包袱束缚了你的人生。” 大叔宠妻无上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