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陈文亭和一个女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那种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妙,如梦似幻的场景,让他有一种错觉,仿佛,这一刻即是永恒。
胭脂姑娘自小以来,从未与任何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虽然她身在欢场,但是她从来都拒绝与任何男子有过近的举动,她始终坚信,她会遇到一个她所喜欢的,而且那个人也愿意与她厮守终生的男子。
所以,虽然是在那泥沙俱下的污秽之地,但是她都能够始终保持着自己的清白。“出污泥而不染”是胭脂始终坚信的信条。
而今,自己终于遇到了一个自己心仪的男子,而且那个男子也同样喜欢自己,这仿佛就是上天冥冥中的注定,让她遇到一个可以为她拒绝一切诱惑,愿与自己白首偕老,不离不弃,举案齐眉的人。这,又怎能不让她欣慰呢。
感受着那来自异性的气息,胭脂平静的心湖,逐渐迷离起来。仿佛,眼前闪过一个多少次在梦中出现的场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一对夫妇,邻水而居,结一草庐,日出而作,日没而息。男耕女织,相亲相爱,不离不弃。
一群孩子嬉戏在草地,不停地追逐着蝴蝶,一阵阵童真的笑声飘过,留下一地的欢乐。
这是一个多么遥远的梦啊,如今才有了一线希望。但是,那个梦境似乎有些不现实,总是使她有些担心,会不会那个梦境永远只是梦境,永远不会有实现的一天。
胭脂沉浸在那美好的遐想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蓦地,她忽然惊醒,发现自己仍是在那翠胭楼的池塘假山之畔,那个充满柔情的男子,仍在抚摸着自己的如云青丝,面上依旧沉醉。
胭脂的面色变得通红,感觉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今天究竟是怎么了?竟会如此动情?情窦初开么?是早?是晚?还是正当时?她也有些疑惑。
但是现在,那些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面前的男子,也许真是自己的真命天子!
她轻轻地推开那个男子,娇羞地说道:“文亭,我们不要这样了,让别人看见了,多不好啊!”
陈文亭此时也从那甜蜜中惊醒,忙说道:“胭脂,我也是有些情不自禁,请宽恕我的莽撞!”
胭脂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文亭,我从小到大,从未有过今晚的高兴,今天,谢谢你了,让我尝受到了爱情的滋味!”
陈文亭也是发自内心地说道:“胭脂,你是我第一个让我动心的女子,我有一个预感,你也必定是最后一个令我动心的女子!”
胭脂此时的心里充满了甜蜜,扬起头来,看着陈文亭那如同星辰般深邃的眸子,心下又是一阵激动。
陈文亭那刚毅的脸上,透露出一阵坚强,那是一种坚定的信念,一阵“非君不嫁,非妾不娶”的执着。
静谧的夜色,一轮明月升上天空,一闪一闪的星辰,眨着可爱的眼睛,注视着世间的一对爱侣,默默地祝福他们。
一片乌云飘过,遮住了月亮,遮住了满天的星星,似乎也在妒忌这人间的真情,“只羡鸳鸯不羡仙”!
良久,胭脂说道:“文亭,天色不早了,你的朋友们大概都等得急了,你回去吧,我可以一个人走的。”
陈文亭这时才想起欧阳建他们还在屋内,心中有些内疚,自己在这里与佳人缠绵,而那几个朋友却在那里坐冷板凳。
于是,陈文亭对胭脂谦然道:“胭脂,对不起,耽误了你许久,还望莫要怪罪!”
胭脂摇摇头,说道:“我没事的,你也快回去看看你的那些朋友们吧,我么,就不用相送了,都是老路,就好比是在家里一样,倒是你,赶快回去吧!”
陈文亭这才向胭脂告别,二人互道珍重,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临别之时,又互相深情注视对方,嘱咐有空再相聚。
终于,胭脂一咬牙,一扭头,抱起琵琶,转身而去。
陈文亭望着伊人远去的背影,感觉眼睛有些模糊了。
待胭脂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的路的尽头,他才有些惆怅地回过头来,循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夜色已经三更了,外面的人,有的已经睡去,而在这金陵城的烟花柳巷,温柔乡中,依然是声色犬马,人声鼎沸。
环肥燕瘦,莺歌燕语中,数不尽的旖旎风光,在这风月场中,显得暧昧而又充满诱惑。
陈文亭穿过庭院,重又上楼,来到揽月阁里。
此时,欧阳建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正在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似乎在想着什么。
李章与褚时还在沉睡,不时发出一阵梦呓的呢喃。
陈文亭推门进入,把欧阳建惊醒,欧阳建抬头一看,原来是陈文亭回来了,忙站起身形,说道:“陈兄,把胭脂姑娘送走了?”
陈文亭道:“是啊,把她送走了,不过~”他的脸上红了一红,又接着说道:“我去了这许久,倒是让欧阳兄久候了!”
欧阳建道:“哪里哪里,本来这次来,就是撮合胭脂姑娘与陈兄你的,客气什么,都是兄弟嘛。哎,陈兄,不知你与胭脂姑娘怎么样了?可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陈文亭脸上一红,说道:“承蒙欧阳兄关心,胭脂姑娘与我,不过才刚刚开始,胭脂姑娘真的是个不错的姑娘!”
欧阳建道:“陈兄,这下也就差不多了,我等帮忙也只能如此了,以后,就看你自己了,此等事,别人的帮忙,好多都是越帮越忙,所以,我们大家也得见好就收,以免弄巧成拙,反而不美!”
陈文亭感激道:“多谢欧阳兄,人生能得欧阳兄这样的朋友,那才是'夫复何求'!”
欧阳建哈哈大笑,说道:“大家朋友一场,说这些话,是不是有些外气了?再说了,我们三人都已成家立业,唯有你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我们三人早就在谋划着给你找一个心仪的姑娘,这下可好,郎有情,妾有意,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不错,不错!”
说着,又转过头来,大声喊道:“李兄,褚兄,天色不早了,该上路了!”
还在桌子上趴着呼呼大睡的两人,这时才抬起头,用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嘟囔道:“怎么又打搅人家睡觉?你难道不知道,打搅别人睡觉,简直等于是谋财害命,知道吗?”
欧阳建用脚狠狠地踢了两人每人一脚,说道:“我就要谋财害命,你能把我怎么着?”
李章与褚时捂着屁股,都“腾”地站了起来,大叫道:“我说欧阳老大,你怎么老是不事先说一下,就下毒手了,真把我们踢死了那可怎么办?”
欧阳建大笑道:“我把你们踢死?你们也太高看我了吧?谁不知道你们两个是属猫的,有九条命,又怎么会死得那么容易?”
李章对褚时说道:“老褚,我早就对你说过,你我迟早得死在欧阳的手中,你老是不听,你看,又挨了吧!”
褚时也是愁眉苦脸,苦笑道:“没办法,谁叫他是咱们的老大呢!”
欧阳建说道:“你们两个说完话没有?说完就该走了,别死乞白赖地赖在这里。”
褚时这时把头转了一圈,惊奇地问道:“咦,胭脂姑娘呢?你们把人藏到哪里去了?怎么看不到人呢?”
陈文亭道:“胭脂姑娘早就走了,是小弟把她送走的。”
李章此时也是揉了揉脑袋,说道:“你为什么要把人家送走?人家在这里不是挺好的吗?”
褚时一个爆栗子打来,说道:“你忘了我们来此地的使命了吗?”
李章这才恍然大悟,忙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但是你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啊!”
欧阳建这时说道:“都乱够了没有?乱够了就该回家了,难道你们还想住在这里么?”
几人忙不迭地说该走了,该走了,于是,四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这时,李章大叫道:“糟了,糟了。”
大家忙问怎么回事,李章说道:“你们看,褚兄的作品《仕女图》系列的巅峰之作《胭脂美人》,被遗忘在这里了!”
大家往前一看,果然,那副《胭脂美人》
此时正静静地躺在一边的桌子上,边上压的镇纸还没取去。
陈文亭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拿过镇纸,看那油墨早已干了,就仔细地将画像卷了起来,然后轻轻地放入怀中,说道:“改天有空,我再亲自去送给胭脂姑娘吧!”
众人这才放心,于是,叫过侍候的丫头,让领路到前厅,在柜台处结算了银两,这才出门扬长而去,那掌柜的自是前倨后恭,高接远送,恭敬不已。 青蛇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