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
那一池涌动着无数魔力的血池,从来都是魔族禁地,只有得到魔尊允许的魔才能进入这,也曾未经过允许的魔族想闯进这里,却被送入到了暗夜殿中受尽苦楚,最后凌迟湮没成灰。这个地方充斥着太强的邪念与恶念,极易让人失去理智。
王座之下,跪着一人,那人一身灰袍躬着身子,头却没垂下,仰着头仰视着他的王,沉寂麻木的眼终于有了些许波澜,一旁站着的妖且,盯着脚尖发呆,真是的,天才亮他还没睡就将他拉到这地方,太折磨人了吧?!
“死寂,你可知罪?”如神邸一般,他的话极具有压迫感,妖且腿抖了抖,睡意终于消了点,好吧,这是要处置死寂呢。
“不知,属下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尊上,一个曾伤害尊上的人族女子,她该死!”
“她伤害过本尊?”
“是,尊上失去记忆与魔力皆因为她!”死寂有些激动了起来,若非脸被遮掩着,恐怕那嫩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有看头,妖且这般想着。
容冽抚着微痛的眉心,脑中闪过一些零星的片段,却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他没有再问下去,对死寂,他存了几分私心,虽身为四大魔将,他一直如影子一般藏在暗处,所效忠的对象只是他,对人他很少信任,但这人,他是相信的。
“她是本尊的女人,你私自伤了他,是犯了死罪。”言语之间已然动了杀念,死寂身子僵硬的挺立着,也没说求饶的话,心底一片荒凉,他不觉得自己错了,死又何妨?他命本就是尊上的,还给他便是了,只是他依旧不甘,若那女人死了该多好。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这是他对他的宽容,也是他留给他自救的机会。
“请尊上杀了那个女人吧,她会害了您。”字字发自肺腑,就连一旁的妖且都有些看不过眼去了,这小子真是个死脑筋,尊上明摆着正宠着那女人呢,他会杀了她?忠臣难当,只有做奸臣才有出路,瞧瞧他这个奸臣过的多好。
“去暗夜阁领罚吧,本尊不会要你的命,但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四大魔将之一,也不必再出现在本尊身边了。”
死寂猛然抬头,死死盯着他,血气上涌竟生生呕出血来,若尊上杀了他也就罢了,他这么做,简直就是拿着一把刀生生的往他身上戳,视为知己者死,如今他这个士已成了棋卒,他还有何价值?
思及此他便万念俱灰,那双眼便透出决然的死意来,指甲暴涨竟硬生生的戳入自己的心口处,将那一颗魔心扯了出来!强撑着最后魔力,将之向前一推,渗出血迹的嘴角勾起,眸光极亮,他说:“尊上,请观吾心!”
容冽身子一颤,平波淡然的脸色终于出现了少许波动,想扯出一抹冷笑,眼神却定定的落在了那一颗魔心之上,这死寂是个愚忠之人,这份愚忠有时候也显得弥足珍贵,就连妖且也忍不住动容,真是死脑筋了,一听要被放逐就做出这等事情来,他这比艳色还疯狂,不过人家艳色求的是尊上的人,他求的是什么?
死寂的身子倒了下去,那颗魔心向前滚落着,沾染了些许泥土,打眼瞧去却依旧还跳着,魔心为魔族之本,被摘除了魔心便相当于自断了生路,妖且可惜的暗叹一声,四大魔将,废了两个,又要死一个,恐怕最后只剩下他一人了。
忽然,他听到了一声幽幽叹息,再抬眼,眼前一花,容冽将那死寂扔入了血池之中,连那颗魔心也被狠狠的塞进了他的胸膛,之后发生的事情,多年之后想起来也觉得惊颤,胸口忽而涌起一股名为酸涩情绪,那强大到需要仰望的人,在那血池之中,动用了魔尊之力,扭转死局生生的将死寂的命又救了回来!
生死循环,无论人魔妖皆遵循这个道理,强逆此行必遭受反噬之苦,就算强大如容冽亦是,半个时辰之后,死寂的魔心又好好的长在了身上,而容冽魔力却似枯竭了一般,临空之上丝毫不损他王者之风,艳色逼人气势强横,就算心知此刻若想取而代之正是攻击他时刻的妖且,竟也淡了那心思。
死寂死而复生,从鬼门关中走了一圈之后,又见容冽如此,一个如石头一般冷硬的男子竟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脸上的面巾也不知何时没了,这副模样狼狈的很,妖且饶有兴致的看着,将这般场景映入脑中,留得以后时不时拿出来细细品味着,啧啧……
容冽翩然从空而下,拿眼角看他,脚步有些虚浮只淡声道:“你的命是本尊给的,以后便是本尊的影子,去保护她不许旁人再伤她一分一毫,知道吗?”
“是。”
他没问一声,极快的抹去脸上的泪痕,也没再将面巾遮上便消失在了暗处,这一系列的变化,饶是精明如妖且也没拿准容冽的意思了,这死寂不是才差点杀了阡陌吗,怎么尊上还敢派他去保护?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尊上,你不怕死寂再下杀手?”
“他已经不是死寂,他是本尊的影子。”他的影子,所思所想所作,便以他的念头为主导,他想杀,死寂毫不犹豫的帮他杀,而他想护的,也会替他去护!
撂下这句话,容冽拖着极度累乏的身子走了出去,妖且细嚼着他这句话的意思,半响之后才笑出声来,呵,果然是魔尊,收服人心来如此老辣,刚刚那一幕,就连他也生出几分士为知己者死的心思来,死寂那个榆木脑袋,看似死了一次吃了大亏,却让尊上出手相护,虽失了魔将之头衔,却成了尊上的影子,福之?祸兮?
尊上的影子,等同于魔尊容冽的存在,恐怕就连他也难以企及,死寂如此这般也算得偿所愿了,本以为他愚忠,如今看来他其实是大智若愚啊。
明媚的阳光照耀下,暖意便重了几分,一院的青翠碧烟,草生木长间或之中透着一些粉白娇艳的花儿,又没什么人打扰,实在是晒太阳养伤的好地方,当然若不是有人半跪在她面前,而这人才差点杀了她的话,想必她会更悠闲些。
“大人,你是说,让他以后保护我?”
阡陌偏过头看一眼站在一旁状似赏花的男人,心头热血滚了几道,脸平静的很指尖却发颤,一个差点杀了她的人突然要成为她的保镖,这不是将脖子伸到人家面前让别人砍么? 倾世邪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