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推了她?”蒋思梦走后,陆皓阳看着那个大着肚子蹲在地上,拿着几张纸巾准备清理地上汤汁的小女人。 “对。”赵离笙蹲得很吃力。
陆皓阳上前把她给拉给来,皱着眉:“你为什么不解释?我知道是她故意在你脚边摔下去的。”
“对。”赵离笙也放弃了再去收拾那一地狼藉,平静看着他,“我还知道是她故意拧松了保温餐盒的盖子,目的就是想让她看起来更加狼狈更可怜一点,可那又怎么样?你以为到了今天,我还像从以前一样,最怕被人冤枉误会吗?”
陆皓阳动了动嘴唇,到底不想让两人几个月来的第一次相见就这么陷入争吵里。
“身体怎么样?”他软下口气,还是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事情。
听医生和护工说得再多,还是不如他自己亲自关切一遍来得放心。
“没什么问题。”赵离笙叫来医院的保洁人员,又回眸瞥他一眼,“不过如果你想让我顺利生下这个孩子,那么你最好告诉你的女人不要再来骚扰我,我现在怀着孕脾气大得很,保不齐下一次会真的把她给推倒也说不定。”
陆皓阳的心沉沉的,几个月没有见面,没想到她对自己还是这样一幅态度。他日夜为她相思成疾,无药可医,可她那边,却怕是巴不得永远都没有再与他相见的这一天。
等到保洁人员清理干净了病房,房间里就又剩下他们两个人。
“那你好好休息……”陆皓阳转身想走。
“你等等。”赵离笙叫住他,在他有些惊讶和欢喜的目光下,冷静开口:“既然你人都来了,那我们就谈谈吧。”
陆皓阳滞了一下眼神后,“嗯”了一声后在病房的沙发上坐下,等他听到赵离笙要与他谈的内容时,他眼底的欢喜一刹那就沉了下去。
“我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处置’我?”赵离笙没有看他,坐在病床的床沿,一双安静又低敛的眸子随意落在屋内的某一处物件上,像是漫不经心。
陆皓阳沉默不语。
赵离笙接着开口:“是继续把我关在那座老房子里呢,还是说,孩子归你,你放我走人?”
“你想去哪里?”陆皓阳终于开了口,声音涩得发哑。
“我所说的你放我走,就是指,不管今后我去哪里,都与你再无关系。”
陆皓阳握紧了膝上的拳头:“赵离笙,我不会放你走的,你明知道。”
“那么你也明知道,你是没办法关注我一辈子的。从前你还可以用我的家人来要挟我,现在你又要用谁来捆住我?”
“为什么你就不能为我留下?现在我们有了孩子,我更是可以把我的全部都给你,包括我的人,我的心!”
赵离笙摇摇头,“你怎么总是记不得我说过的话?我说过,曾经我想要这些的时候,你没有给我,而现在我不想要了,你也不能再强硬地往我手里面塞。”
“我爱你,就算是你可怜我,回过头来看一看我。”陆皓阳忽然怪异了声音,像是在拼命隐忍着哭腔,他红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赵离笙坐在那里的单薄身影,“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无论是好的坏的,我都愿意用我的一生去待你好,补偿你。”
“你错就错在,你想要的东西你全都想得到,从来都不懂得收敛。”赵离笙没有回头,慢声细语地说着无异于往他胸口里捅刀的话,“你喜欢蒋思梦,所以你要和我离婚,娶她,之后你又对我这个前妻产生兴趣,所以你要出轨,和我搞这一场婚外情,而明天,不知道你又会喜欢上谁,为谁发狂,你对我,只是有一点失去后再也不属于你的不甘,和你内心的高傲自负,想把我收藏,就像你酒柜里那么多的好酒。”
“到底是不甘还是爱,我分得清!”陆皓阳的心跳得疯狂。
“如果你爱我,那你就放了我吧,我实在是不爱你了。”赵离笙像是说累了,叹了一声,终于把目光投向他。
这句话,像是最致命的一锤,敲打在陆皓阳的心上,让他气都喘不上来。
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户狠狠吐了几口气。
为什么,这病房里这么该死的闷?还有,他的心是不是也生了病,不然怎么会痛到他只想用力锤着胸口,用疼痛去压制那份疼痛?
病房外,专门负责给赵离笙送饭的人敲了门,在推门进来的时候,她诧异地看到陆皓阳像犯了什么病似的,腥红着眼睛推开她,风一般大步走了出去。
……
当晚,赵离笙在医院公共淋浴的地方洗澡。由于时间已经较晚,再加上她又洗的慢,等到她洗好的时候,浴室里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
正当她打算穿好衣服回去时,她突然感到肚子一阵阵剧痛。
本以为是怀孕末期的正常反应,等缓过这个劲应该就会好了,于是赵离笙痛苦地拧紧了眉,打颤着牙齿在那里等疼痛过去。
可这疼痛却一阵比一阵强烈,再没多时,她就感觉到下身正一股股地,往外流窜着什么液体。
她顿时苍白了脸色,意识到自己的羊水破了,于是她用了全身的力气,慢慢挪动到装衣服的柜子前面,强撑着穿好了衣服,之后往公共浴室外面走。
羊水还在不受控制地往体外流出,她的眼睛液已经被额上滚落的汗水迷蒙。视线模糊里,她终于看到一个路过的人,穿着黑色衣服,好像是个男人。
此时她也管不了别的,向那人呼救着:“先生,我、我要生了,请你……请你帮帮我。”
那人看清了她的容貌,陡然一惊:“离笙!”
赵离笙怔了一下,呼吸不稳地询问:“林深?”
“是我,你等着,我这就带你去找医生!”说着,林深就已经向她奔了过来。
可那个人影分明还未到眼前,赵离笙就已经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起。在失去意识前,她只记得那个很硬很冷,却让人十分心安的胸膛。 致来迟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