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想我不敢说。”小太监涨红了脸。
“有什么不敢说的?潘郎,这个世上你怕谁呀?”这几个女人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当然一般的女人除了不一定会武功外,不过可也有这样伶牙利齿的。
小太监哼哧了半天才说:“我以后想在这个海岛上颐养天年了,你们谁跟我?”
“谁?”众女睁大了眼睛。
“是啊!”小太监怕没人跟他,当然吕莲心除外。
“潘郎,你忘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说了。”众女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小太监一块石头落了地,应道:“这么说你们是愿意留在这儿了?”
“我有一个条件。”雪里红说。
“什么条件,说。”小太监知道他的妻子里头就雪里红的心眼最多。
“你必须也来这儿,总之是你到哪儿我们就跟到那儿。”卡捷琳娜说。
“这还用说,”小太监笑道,“称杆离不了称砣,老公离不得老婆,这个道理谁不懂。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什么你说呀?”
“你们先在这儿住下,过一段时间我把事办完就来和你们在会合,而且以后就再也不分开了。”
“不行不行,”尹天雪、雪里红、天山雪、银杏顿珠等头摇得跟拨郎鼓一般,齐声说,“潘郎呀,我们是鱼你是水,别说一天,一时一刻都分不得的!”
小太监苦笑笑道:“真拿你们几个丫头没办法!”
其实,小太监说得也是心里话,他觉得自己活得太累,想换一种活法,就此金盘洗手,不想再做杀人游戏了。然而他比谁都清楚,只要王书贵存世一天,他所有的美好愿望都是奢求,老丞相是决不会让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娃娃就此安享晚年的。
春去秋来,北雁南飞,不觉已是半年有余,海州城不时有船来人往,朱林宗和大老黑业已伤愈归队。小太监整顿军马,并令华世雄将倭寇所掳的财物清单及实物,一并随船装运回去,上缴国库。粮草等项,交押粮官带人启运登陆。
又命吕莲心守岛,张发存、黄仁辅之,拨二百人马归他们调度。胡芬仙、天山雪、雪里红、银杏因有身孕暂住海岛休息。小太监只有尹天雪一人跟随身边,貌似有些孤单。
小太监率两千健儿正要择吉班师,忽有使节携圣旨由海城登岛。小太监等跪地接旨,旨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弟潘又安乃国之股肱,天神下凡,朝中一日不可缺了潘将军。朝中本无事,是朕想你了,不管剿灭倭寇事体如何,接到圣旨皇弟就请速回吧!另,御弟进京时只一人足矣,闲杂人等一个不要随同,以免耽搁路途行程,误了朕与朕弟的见面日期。此旨!”
听了宣旨太监这一番牛头不对马嘴的言论,小太监和胡三、华世雄等不由面面相觑,不知所以。小太监刚要开口问话,胡三在后拽了拽他的衣襟。
打发走了宣旨太监,胡三看了看遗下的圣旨,急问小太监:
“哥哥曾经在宫中见过刚才这个宣读圣旨的太监吗?”
“没有,从未!”小太监摇头道。
“这就对了。”胡三低头自语道。
“对什么了?兄弟你倒是说清楚啊!”小太监焦急问道。
“我说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朝中必定出了大事,而且比我们预料中的还要严重十倍百倍。因为玉玺和圣旨是真的,传旨人却是假的,这不蹊跷吗?”胡三犹豫的说。
“哪我们怎么办?”小太监每逢大事必依胡三意见办。
“即刻出发,赶快回师登陆,占住海城再做进一步打算。否则如被堵在这个小岛上,易守不易攻,何年才能到得大陆上,只有做困兽斗了。”胡三果断的决定说。
小太监深知胡三料事如神,立即按原先的计划,发令大军乘船登陆。
言未乾,又有圣旨到,宣潘又安即刻回京述职。
不到三个时辰,便有八道金牌召潘帅进京。
小太监连夜回兵海城,不到第二天清晨,大军已经悉数登陆入营。小太监尚未坐定,又有数道金牌送到,加上昨日共是二十四道金牌,上书严令小太监速速回朝,否则便是谋逆之罪,全家抄斩,诛灭九族。
形势越来越严峻,并且也越来越明朗,正如胡三所料,必是朝中出了内鬼,而且怕是已经得手,小太监大概已是他最后一道坎了。几人仍在海城杜家庄老宅中商议,华世雄说:
“大哥决不能学当年岳武穆,去了白白送死不说,还断送了江山社稷,百姓受苦,小人窃笑。”
小太监不屑地一笑,道:“这是自然,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我是决不会贸然进京的。”
胡三道:“搞清搞不清也就是那么会子事,不是王书贵老贼搞的鬼,还有哪个?”
华世雄道:“这个不消你胡兄说,傻子都知道,问题是他搞了什么名堂,太后命运如何,皇上是否还在位,现在搞到什么程度了你知道吗?咱们应该派人去打听一番才好。”
胡三摇摇头说:“老华子真会开玩笑,我又不是神仙,人在海城,朝中出了什么事我如何得知呢?不过不是我吹牛,不用打探,不出三天,消息自然明了。”
小太监摆摆手道:“算了,你俩也别争别吵了,按老华的想法,派个人去京中探听一番也是可行的,等要等到什么时候?”
胡三急忙阻止道:“不可不可,人家不会给你那么从容的时间的。总之是海城这块地方一天也不能呆了,队伍应马上转移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小太监沉思了一会,道:“不知师父那儿怎样,他老人家不会袖手旁观吧?”
胡三道:“师父不能再支望了,老人家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王书贵决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华世雄揶揄道:“你能掐会算,你算算皇上怎样了,太后怎样了?”
胡三微微一笑道:“皇上没事,傻人有傻福,如今还是皇上。倒是太后,我觉着是凶多吉少……”
“太后怎样了,兄弟你快说话呀!”小太监和太后有姐弟之情、母子之恩,听胡三说太后有难,他如何不急?
“我只是猜测,还不一定呢!”看小太监急急火火的样子,胡三解释道。
仨人正在乱成一锅粥,忽有小校来报说:
“大帅,有夫人到了!”
“夫人,哪个夫人?快请快请!”老婆多了也是个事,不说名字光说夫人那个是哪个一时也弄糊涂了。
说话间来人已进大厅,众人一瞅,是上官雪。
上官雪三步两步到了小太监面前,未开言先有几滴泪水流在脸上,稍一唏嘘强忍住哽咽道:“潘郎,咱家遭大难了!”
小太监安慰道:“雪儿别哭,我知道你是个刚强的女人,有话慢慢说。”
事情源于边关。
小太监的师父孟浪孟伯雄不幸病故,消息传到京城之后,王丞相王书贵顿时大喜,心下暗忖:小太监只带了不足两千的少数人马荡倭剿贼,孟浪一死大权旁落,真乃是天助我也!此时不篡位,更待何时?索性一不作二不休,王丞相当即立断,和文世昌等人一道上殿逼宫,挟持傻皇上,传圣旨封墙去廉,将太后先入冷宫,然后急急发配三千里,解差不仅有张千宋万,还有董超薛霸一伙十数人。老太太生死如何,全凭她的造化了。
王丞相令人在朝堂上添了一把椅子,老相爷自封九千岁。至于何时加冕登基,自然是万事俱备,只差小太监人头落地之日。
皇太后没有了小太监的鼎力相助,自然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孑然一身,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王小五、张旦旦几个,说是二品大员,只不过滥竽充数,充其量也就是放屁那点风,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说多了没准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好端端一座花团锦簇的大好河山,瞬时之间重开锣鼓另起灶、改朝换代了。挟天子令诸侯的又不是王书贵的首创,况且傻皇上比之汉献帝又要逊色不少,老丞相玩弄此子于鼓掌之间,犹如豫人耍猴一般。小皇上自顾不暇,他老娘那儿也就更说不上话、也只好任其自生自灭了。
此时今日,佟碧玉怨不得哪个,大不了暗自嗟呼两声:“子为王,母为虏,终日舂薄暮,常与死为伍!相去三千里,当谁使告汝?”
同时皇太后也十分清楚,她精心培植的国之栋梁潘又安潘将军这次是无论如何也救不了她的命了,天命如此,人徒其何?本次出征小安子只带了区区两千人马,即便他识破王书贵老贼的奸计,迕旨不遵,就地造反举义,光复汉室,奈何人马太少,如何能撼动老贼?大势所趋,聪明过人的小安子怎么就没料到有此一祸呢?
按说城中还有曹花枝的这一支队伍,她是九门提督呀!然而由于曹花枝临产分娩,临时交出了兵权。王书贵岂能放过此一天赐良机,立即派自己的得力人手填补了这一空缺。
新任九门提督姓魏名叫魏孔训,号霸川,曾任雁门关总兵,手使双戟,有万夫不挡之勇。
王丞相得手之后,立即关闭城门,将小太监一门全部缉拿归案。小太监的几位夫人,虽是功夫了得,奈何不是即将临盆就是刚产子不久,此刻岂会有争斗杀伐的能力?加上又被王书贵老贼杀了个冷不防,曹花枝、黄秋蝉、阮氏梅等几位巾帼只有束手被擒的份儿。
也是事有凑巧,不甘寂寞的上官雪刚出满月便骑马进山打猎,因而躲过了此劫。
王书贵闻说走了小太监的一个媳妇,顿时大怒,令人驱马急追。他不知上官雪的坐骑是宝马良驹,结果是越追越远。上官雪和小太监相会了几个时辰之后,王丞相的追兵方到海城。这一伙人虽然不是料事如神的军事家,但是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谁敢拿鸡蛋去碰石头?悻悻然,原路返回报告丞相去了。
王丞相大怒,知道圣旨、金牌召太监无疑于与虎谋皮,遂传下令去,发十万大军,由文世昌挂帅,魏孔训作先锋,日夜兼程,直奔海州城而来。 大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