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兵临城下,天乐皇帝御驾亲征,亲率大军到了阵前。两军会战,距一箭之地互相扎住阵脚。
小太监手指福王斥道:“福王殿下,不是我说你,你身为王爷,皇上为你已经分封了爵位,你有自己的大片领地,好好日子不过,反要欺上做乱。不做王偏做贼,当反王、掠王土、留恶名,你这不是鬼照镜子自照(找)死吗?”
天乐皇帝脸上微微红了一红,也不示弱,亮开他的蛤蟆嗓子,高声叫道:“潘又安,你身为宦官,理应做好份内之事,为皇上端端尿盆啦,为皇后皇妃们擦擦屁股洗洗脚啦什么的,这是你的职责。一个没**的人,整日里抛头露面,觉着自己还像个人物似的,脱了裤子让大家瞧瞧,你是个全奂人吗?一个臭阄人,有什么资格在寡人面前说三道四?”
小太监笑道:“我是太监不假,当初割我**的人,还不是为了怕你们家串种?我听说前朝就是因为混进来一个假太监,才生出你们八个野种!”
会说的说不过胡说的,小太监这一场胡搅蛮缠,皇宫里长大的福王爷就不是对手了。天乐皇帝大怒,马鞭指指小太监,环顾左右问道:
“哪位爱将为寡人取了这厮的头颅,寡人封他为万户侯!”
“某愿往!”福王队里窜出一员骁将。
天乐皇帝一瞅正是那位被烧的败将达陵武,他哥已经是一等一的功夫了,兄弟还没见过真章,这回正好让他出马,既不能滥芋充数,也不要埋没了人才。如果真有好本事,拿了小太监,封他一个万户侯又怎地?福王爷嘱咐一声:
“达将军当心!”
达陵武未及搭话,马已到阵前。达陵武打马怪叫:
“狗日的小太监,你心狠手辣,放火烧了我的叶城,今日老子向你索命来了!”
小太监训道:“好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你的家眷尚在我的手中,你若下马受缚,我便饶了他们,你若再敢信口雌黄,我回去就把他们一个个绑到柱子让狗咬死!”
“亏你还是个男人,竟说出这样的话,有本事朝老子这儿来!”达陵武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窝子。
小太监回道:“我本就不是男人,刚才你们的狗皇上不是说我是阄人吗?”
达陵武冷笑道:“只有不男不女的人才会做出这种不男不女的事!”
“不和你嗦了,哪位将军出马,替我斩了这厮?”
小太监言未乾,早有一将冲到阵前。小太监举目一瞧,正是副先锋朱林宗,小太监大喜,吩咐一声“小心”。
朱林宗骑一匹黑马,达陵武骑的是白马。朱林宗双手执双锤,达陵武提一把青龙刀。朱林宗一锤将苏继先把头打入胸腔的事达陵武也曾有耳闻,所以他也多加了一份小心。凡是使锤的人都是力大无穷,不可和他死打硬拚。
一白一黑,两员骁将战在一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十合之后,小太监已把阵前形势了然于胸,那个达陵武不是小朱的对手。福王本是个花花王爷,文武之事一窍不通,看他俩打得红火,精采激烈,难分难解,还不时地带头拍手叫好。
两人战到三十合的时候,朱林宗又使出他的拿手好戏――抛锤击敌法。左手锤搁开达陵武的单刀,右手锤凌空抛出,达陵武躲避不及,这锤正中肚腹。达陵武仰面而倒,跌于马下,口中鲜血如喷泉一般射出,眼见是活不成了。
朱林宗从容下马拾起他的那柄铜锤(战苏继先时,朱林宗那柄铁锤扔给了苏继先,打扫战场时遍寻不见,元帅又令人给他铸了一柄铜的。如今是一铁一铜,因此人称阴阳锤的便是――作者注),复又上马,大叫三声:
“还有谁来送死?”
福王阵中,此时气坏了一个人。此人正是达陵武的亲兄达陵文。达陵文不等天乐皇帝招唤,便手举狼牙棒冲了出来。朱林宗不知达陵文的厉害,手执阴阳锤便迎了上去。
未及十个照面,小朱感到苗头不对,有心要走,达陵文岂能放过他?一棒紧似一棒,兜头照面,棒棒皆在要害之处,朱林宗稍有闪失,倾刻之间就有性命之忧。
牛松山、吕继泰俩人,自打投奔元帅帐下,寸功未立,今日的时机不可错过。两人一使眼色,遂共同出马,双战达陵文。
牛、吕二将喝道:“姓达的你看仔细了,认认你家两位爷爷的神枪!朱将军斩且退下稍歇片刻,这份功劳就让于我们吧!”
达陵文也不搭话,举起狼牙棒迎头打来,牛松山躲避不及,被打在头上,刹时脑浆喷出。吕继泰正要退时,被打中后背,吐血而逃。
小将毛兴旺大怒,手执一杆方天画戟,照着达陵文分心就剌,被达陵文用棒杆轻轻一搁,画戟走空,棒头儿可就来了。这一棒正击在毛兴旺的面上,小毛顿时成了麻子脸。
刘建勋身为先锋官,不甘落后,挥起一把开山钺,打马上前。达陵文和刘建勋都是认识的,两人皆是总兵出身,有过数面之交。他勒住马头,让过刘建勋的当头一斧,笑道:
“刘将军别来无恙?”
刘建勋不予理会,骂道:“反贼,你我已是仇敌,有恙无恙,与你何干,拿命来!”
达陵文破口大骂:“好你个姓刘的,给脸不要脸,念你我曾经同朝为官,有同僚之谊,想和你叙叙旧,谁知你是脸上长狗毛的,翻脸不认人。来呀,看棒!”
刘建勋举起开山钺迎头去接,奈何达陵文力大棒沉,只一下便震落了刘建勋的斧头把儿。刘建勋见不是头,撇了斧杆儿,撒马而归。达陵文不舍,纵马急追。天乐皇帝怕达陵文一人陷阵,被小太监捉了去,将手一挥,十六万大军齐出,官军抵敌不住,大败亏输。
官军败了一阵,小太监命清点人数,还好,仅折了五千人马。小太监是个财迷,好不容易积攒了这点兵力,无端被消耗了半万的大数,他心下不安,一人坐在大帐里喝闷酒。胡三带人去催军粮,王小五操持后勤,刘建勋打了败仗不好意思见人,不知躲哪儿去了?小太监正一人无兴无趣,忽有士兵来报:
“大帅,夫人到了!”
黄秋蝉时刻关心着丈夫的平叛大事,同时又怕影响他的精力因而一直不敢靠得太近,她一直跟在队伍之后不远处,今日惊闻丈夫吃了败仗,急忙到军前安抚小太监。黄秋蝉亲自下橱,做了几样小菜,小夫妻俩就在行军大床上摆一张小桌对席而坐。秋蝉给小潘斟满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莞尔一笑说:
“夫君,只是一场小败,何必要那么认真?”
小太监端起自己这杯,坐起来欠身喂进妻子嘴里,回笑道:“走遍天涯海角,还是老婆好啊!你这一来,我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没羞,堂堂大元帅,也这么儿女情!”秋蝉笑嗔道。
“称杆离不开称砣,老公离不开老婆。”小太监温情的说,“我算明白了,男人离了女人,简直没法活。在男人伙里,我是大元帅,在老婆眼中,我还是傻小伙,你说不是吗?
“你忘说了一句。”黄秋蝉故意卖关子。
“我忘说了什么?”小太监端起的酒杯愣在半空。
“在皇妃娘娘面前你是小太监!”黄秋蝉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叫你奚落我!”小太监翻身起来,爬到黄秋蝉身边,将她压倒身下,嘴对嘴说道,“你也奚落我!你不知道我是赝品太监吗?”
黄秋蝉一边挣扎一边说:“你要是真太监,鬼才要你呢!”
小太监欲要和妻子温存,黄秋蝉不肯,斥道:
“你疯了,现在两军对垒,激战正酣,倘若你伤了元气,如何对敌?等这场仗打完了,你要怎样就怎样。”
小太监那里肯依,将小桌子往旁边一推,说道:
“不就一个蛮达子,有什么了不起,看我明日阵前取他性命就是,不耽误咱俩办正事。”
黄秋蝉起初不允,最终还是拗不过,无奈只好相从。夫妻俩宽衣解带,好一场风情韵事(以下删去二百二十字)。
事毕起来,整好衣服,小两口重新把酒言欢。
黄秋蝉嘱咐道:“夫君,那个达蛮子一身好力气,功夫又十分了得,倘若你明日到了阵前,一定要加倍小心才是。”
小太监不屑说:“夫人不怕,我小太监历经百战,杀人无数,一个蠢猪岂能奈我何?”
“明日出战,我替夫君擂鼓助威!”黄秋蝉道。
小太监见说,顿时胆气陡增,豪气千云,扬眉道:“好一个梁红玉金山擂鼓!有夫人为我肋阵,我誓要斩达蛮子于马下,为我死去的将士报仇血恨!”
俩人不敢耽误时间过久,让小兵进来收拾了碗筷器皿,早早上床睡了。
是日,潘元帅点将升帐,除去杨光亚、徐焕章两将守麒麟关,两将阵亡,一将重伤,余将就只剩下刘建勋、朱开洪、朱林宗、肖天雷、贺老五、迟发唐了,其中刘建勋还是带伤入帐。
小太监道:“今日出战,我打头阵,倘若我取胜,尔等听我号令行事。”
众将齐出,阻拦道:“不可,大帅乃是我军之主,怎可轻易出击?”
朱林宗伏地,大声泣道:“师父,都是徒儿学艺不精,不能亲手杀死达陵文那贼,才致使师父跟着受累。师父,你再给徒儿一次机会,今日如不能杀了达陵文那厮,誓必提头来见师父。”
小太监离了座位,轻轻扶起朱林宗,言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一人本事再大,也难有遮天的能耐。不是有众将扶助,我只手单拳岂能办成大事?林宗起来,你且将息几日,不是说打了和尚满寺羞,徒弟受辱师出来嘛!今日阵前,看为师为你报仇,也替我阵亡二将血恨!”
众将见潘元帅主意已决,不再强阻。
刘建勋说:“大帅,如你打不过达陵文那厮,就及早退出,不要让他伤了你,否则我军将一败涂地,后果不堪设想。”
小太监笑道:“兄弟放心就是。”
潘又安驱兵城下,福王爷出师相迎。天乐皇帝哈哈大笑道:
“小太监,昨日一战被我大获全胜,你丢盔弃甲,伤亡无数,想你少说也需三月整顿,不料你很快就缓过气来,算你有种。今日酝林乩矗莫非是前来送死不成?” 大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