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我,他反而舒了一口气。
我福了福身,展眉笑道:“冒昧请大人前来,还望大人勿要见怪!”
“娘娘此话言重了。”他拱手问道:“但不知娘娘引下官来,有何话要说?”
“那本宫就直说了。大人,你今日好生糊涂!”我敛了笑意,披头就是一句骂。
张裕林一愣:“此话怎说?”
“大人,今日在朝堂上,你因何顶撞王上,本宫在后面都听得清楚明白。大人哪,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今日满朝文武,多少人是王后和婕妤的娘家人,你这番争对她们,若是引起了纳兰家的羞怒,你要王上是保你呢,还是得罪纳兰家呢?”我叹道。
张裕林一听,急得脸色都变了,讷讷盯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轻轻道:“大人是个好官。大人为我图儿说话,本宫感激不尽。只是如本宫所言,图儿还小,将来如何犹未可知。大人这一番将他提出来议事,若……自古以来后宫是非最多,岂不给小小孩童招来灾祸?”
“臣并且有此心!”张裕林急忙解释。
我道:“本宫知道大人正直,只是,立储君之事,切勿再提了。还有,大人若有不满,大可上书王上,不要当面给王上和纳兰家难堪,让王上两难,总归是不好。本宫也没有胆子,再闯一次正大光明殿了。”
“是!下官受教了!”张裕林躬身,一鞠躬到底。
我淡淡笑道:“今日,本宫没有见过张大人。”
我说着,含着笑转身,慢慢踱步回掖庭。
只听身后,张裕林亦低声说:“谢娘娘提点。下官今日,亦没有见过娘娘!”
我转过层层回廊,分花拂柳,临近九月的掖庭,真的有些美得动人心扉。从前我总在这条路上玩耍,父王也不管我,每一个角落,我都去逗留过。这片回廊下有个狗窝,不知道是哪一朝哪一代留下的;那边的柳树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我当年还曾埋了一块玉佩在里面,哪日没钱了,定要取出来带走。
一边走一边看,心情竟然好了起来。
转了一个角,迎面几乎撞到了人,被他一把带到怀里,头顶是不怀好意的笑:“今日你胆子倒大,面上说饶了你,底下可不能饶。如此贴心,真希望你更‘贴心’才好!”
立储君的一出闹剧,就这样滑了过去。这之后,掖庭好似没有太大变化,但人心浮动间,依稀可见端倪。
张裕林委实帮了我两个大忙。
第一,关于立储君的谣言流传出去后,姜堰一直都没有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张裕林这样一闹,掖庭里人人都知晓,姜堰因为言官上言说要立长子为储君大怒,更因为张裕林弹劾纳兰德而要打他板子,这一下子,纳兰家的身价水涨船高,在这掖庭,也是到了一个心照不宣的争夺期。姜堰明确表明我和长子都没戏,纳兰苍苍和纳兰修容自然不会再将目光放在我的身上,而姜堰的不否认,无疑让这两个女人窝里反了。 禁宫枭后